次日,杨夫人一大清早就开始做准备,要去城南的道观里进香。
王忠嗣是封疆大吏是二品公爵(清源县公),他的正妻杨夫人就是二品诰命夫人,她要出行可不能草草了事。前后甲兵开道,随行仆婢伺候,车马仪仗法度森严,这是最起码的。
倒不是杨夫人非爱这点面子,之所以摆出这样的排场,是为了遵循朝廷的“礼制”。
早饭过后,一行百余人浩浩荡荡的出发了。王烁骑着马,和李晟一起在前清街开道。
王忠嗣不仅是节度使,还兼任了西平郡太守,是地方父母官。在这真正算得上“山高皇帝远”的西平郡里,王家简直就像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这样的大队车马往街上一走,立马引来了无数百姓的围观。
王忠嗣在民间的声誉极好,这样的围观多半是善意的。但是,其中也不乏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
“瞧,那就是人称河西小霸王的王家二公子!”
“嘿,听说他前不久撞邪了,得了失心疯?”
“这个人嘛……得了失心疯,怕是还好点。”
“瞧你这话说得,真没良心。王公也算是为国为民的一代忠良,我们这一方百姓,还都仰仗着他过活呢!”
“王公确实没话说,但他这个二公子嘛……啧啧!”
王烁看出了一些围观之人的眼色多有不善,也或多或少听到了一些他们的非议,心里好一阵羞愤……老子大好的一个模范青年,平白的替小霸王背了这么多黑锅!
——不行,这锅咱不能白背!
往后,我得好好的享受二世祖的纨绔生活。只要不违背了道德良心的底线,我该嚣张的嚣张、该挥霍的挥霍!
该风花雪月没羞没臊的时候,那也绝不含糊!
——不这样,岂不是平白的浪费了老爹王忠嗣的滔天权势与无边富贵,也辜负了小霸王的赫赫威名?
不过王烁转念一想,要想美美的享受二世祖的生活,当务之急仍是解决老爹王忠嗣面临的危机。
大树底下好乘凉,老爹王忠嗣这颗大树,可坚决不能倒!
西平郡并不大,车马队伍很快就抵达了城南,这里果然有几所道观。
但是,都显得颇为寒酸的样子。
杨夫人下了马车就感叹起来,“非是我贪恋荣华富贵。这边关的城镇,比起北都太原府来确实是相差太远了。就连这道观,也真是难以入眼哪!”
“就是!”王蕴秀也絮絮叨叨的报怨起来,“不知道父亲是如何想的,非要举家迁到西平郡来。太原府多好啊,既繁华又热闹,离洛阳和长安也近。”
“你以为你父亲愿意?”杨夫人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说道,“他在河东与朔方经营多年深得人心,王氏的老家也在太原。如今背景离乡来到西平郡这个荒凉之地,还不是……罢了,我们进道观吧!”
说到这里,杨夫人打住,没再往下说了。
言者无心听者有意,王烁心中顿时想起了许多事情。
王忠嗣的巅峰时期,身兼四镇节度使。但是在半年前,王忠嗣已经辞去了河东与朔方这两个节度使的职务,并且举家迁到了西平郡来,从此只在陇右节度与河西节度这一带活动。
从杨夫人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其实王忠嗣也是迫于无奈,才这样做的。
想想也是,任何一个男人都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奋斗经营了多年的事业。也没几个人愿意,拖儿带口的举家搬迁,离开繁华似锦的老家,来到一片荒凉的边关他乡,一切从头开始。
迫使王忠嗣这样做的,无非是不可抗拒的外力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