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蕉树下的阴影将被堆积在树干之后的尸块遮挡得严严实实,剩下的肢体散在周围,而躯干部位则像是靠在休息似的,直挺挺的倚靠着树干。
腹腔部位置破了一个大洞,内里的脏腑已经没了,像是被什么给吃了,然后从里面钻出来。
陈岭抿了抿嘴,眼前忽然一黑,被一只大手给蒙住了眼睛。
江域将青年转过来,按在怀中,“别看了。”
陈岭努力将那股恶心感压下去,抓着男人腰侧的衬衣,闷声说:“得先报警吧。”
除了他们三人,那个养古曼童的女人也看见了这些东西,无论这些是不是黄父鬼做的,都瞒不住。
江域摸摸青年的后脑勺,“嗯。”
吴伟伟不想让自己显得太游手好闲,举手道:“我来报!”
电话拨出去不久,警察没到,倒是会馆的经理赶到了。
发现报警人是之前自己亲自接待过的贵宾,着实愣了一下。好在,他训练有素,随机应变的能力还算过得去,很快就拾好心情,笑着走过来。
“几位贵宾辛苦了,剩下保护现场的工作交给我们就行。”
江域颔首,“那就麻烦了。”
被那么一张高冷的脸道谢,经理受宠若惊,“应该的,应该的,倒是让几位休假途中竟然遭遇这样的事,是我们会馆的失职。为了表达歉意,待会儿会为三位送上宵夜红酒作为补偿,还望几位笑纳。”
一听有吃的,吴伟伟险些两眼放绿光。
他扭头,期盼的望着陈岭。
而陈岭显然没接到他的信号,以同样期盼的眼神看着江域。
江域大掌落在青年的后颈捏了一下,对经理说点头表示同意:“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知道吃的会送上门,不需要再苦兮兮的自己去找,陈岭和吴伟伟都非常高兴,早早就把别墅内的餐桌擦了个干干净净,端坐在凳子上。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经理亲自带着送餐人员敲门进来。
因为是晚上,而食客又是几位年轻人,他们做了用料丰富却清淡的咸口海鲜粥,以及香辣扑鼻的诱人烧烤。
经理跟送餐人员一起将东西一一放上桌,正欲离开,忽然被江域叫住。
男人从沙发上起身,由客厅走了过来:“警察来了吗?”
“来了。”经理只看了男人一眼,就不敢再多打量,因着对方身上的气势,他不敢敷衍,“但一同前来的,似乎还有别的人。”
陈岭张嘴咬了一口排骨,含糊的对吴伟伟说:“特调部?”
吴伟伟也觉得有可能,尸体出现在远离市区的凤岭温泉会馆,还是以那样诡异残忍的方式,警方很可能会通知特调部的人一起前来。
如果行家确定说不是鬼怪作乱,剩下的事情才由警方处理。
陈岭将嘴里脆骨咬碎,咽了下去,仰头问经理:“来的人里有没有个子高高瘦瘦,年纪二十出头,长相英俊的年轻人。”
感觉到自己在说出“英俊”二字时,有道视线似乎很用力的从他脸上刮过……陈岭改口说,“也不是特别英俊吧,就是老板着脸,不爱说话,看着一般般英俊那种。”
经理嘴角一抽,这是什么奇怪的形容方式。
他想了下,不确定道:“你说的是李鸿羽李先生吗?”
吴伟伟一拍桌,“对,就是他!”
经理说:“跟警察同志一起来的就是他,不过除了他之外,还带着两个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胖瘦师兄没错了。
陈岭说了声谢谢,悄悄给吴伟伟使眼色,让他给李鸿羽打电话。
经理见没自己什么事了,恭敬地倒退着离开了。
江域坐到陈岭身旁的空位上,单手托腮,偏头看着他,不出声不出气的,怪吓人的。
陈岭顿时觉得嘴里的东西都不香了,如同嚼蜡。
他放下刚拿起来的鸡翅,笑嘻嘻地凑上去,故意用自己的油乎乎的嘴去亲男人的嘴唇,“偷偷告诉你一个秘密。”
江域抿了下唇,辛辣带着咸味儿。
陈岭看了眼假装自己眼瞎的吴伟伟,用气音说:“天上地下你最帅,真的。”
江域抿直的唇似乎扬了扬,又似乎没有,片刻后,他冷着脸捏了捏陈岭的上下嘴唇,抽过纸巾擦掉指腹上的油渍,起身走了。
陈岭摸了摸自己被捏过的地方,茫然地看向吴伟伟:“什么意思?嫌我说错话了?”
吴伟伟的眼盲又好了,他说:“我觉得他应该是在夸你嘴甜。”
陈岭哦了一声,问:“我刚刚那么小声你也能听见啊?”
吴伟伟埋头苦吃,这下子该装哑巴了,手里拨打电话的动作却没停。
陈岭看了眼他手边再次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的手机,“估计是在忙吧。”
忙可不是好事。
意味着案子很可能较为复杂。
复杂的案子,处理起来必然也是困难重重,而在解决的过程中,很大可能还会有人受害。
两人解决完烧烤和粥,已经十二点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