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三天早上,张芸芸才睁开眼睛,此时床上只有她一个人,罗子归请了两天的朝假,今天一大早就去上朝了。
她试探着起身,瞬间觉得浑身酸软,仿佛全身都散架了,但奇怪的是身上干净爽利,还伴随着淡淡清香的花气袭来。
桃红听到动静掀帘进来,脸上带着笑:“夫人可算是醒了,饿了吧,早饭已经备好了。”她原先一向都是叫张芸芸“小姐”的,今日到是改了口。
“我是不是已经洗了澡了?”张芸芸问。
桃红轻笑一声:“老爷昨个半夜叫了一次水,夫人睡的昏沉沉的,还是老爷抱你入浴的。”想到当时的场景,桃红的脸徒然变红。
不过心里是真高兴,这么长时间,老爷总算是跟夫人同床了,这下子看那些背地里说闲话的人还能说什么。
闻言,张芸芸的脸颊也微微泛红。
“对了,老爷给夫人请了大夫,他现在正在偏厅用早饭,待会儿吃完饭,我就叫他过来给夫人诊脉。”
“我又没病,看什么大夫。”她嘟囔。
桃红笑:“这还不是都怪夫人,前些日子老说风寒头疼的,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人家可是真正往心坎上记了。”
前些时日,府里流言颇多,张芸芸一见到罗子归就浑身不自在,每次两人相遇,她都会以偶感风寒身体不适,或者头疼为借口避两人独处。
“既然如此,待会儿便叫他过来吧。”张芸芸道,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
吃完饭后。
大夫诊完了脉,回手:“没什么大碍,只是身体有些虚弱,待我开些调理的方子吃两天就好了。”
闻言,张芸芸菀笑:“您心了。不知您那还有没有其他的药?”
“不知夫人需要的是什么药,但讲无妨。”看出张芸芸眼里的意思,大夫道。
她只说了两字,大夫脸色便是一僵。
边上桃红听闻,震惊之下更是急的跳脚,“夫人!”头一次,她觉得自家小姐实在是任性的过了头。
张芸芸说的其实是“避孕”二字。
“……这自是有的,不过……,”大夫很是为难,这药多是给府里的小妾陪房,少有正经夫人来问他要的。张芸芸看出他的犹豫,只笑道,“师傅不必多想,只管卖药即可。”
她看似笑眯眯,实则态度强硬,且大宅里事儿多,大夫也算是见多识广,很快便镇定下来道:“恐怕要劳烦贵府上的人随我一趟去取了。”
张芸芸点头:“多谢大夫,我让我贴身侍女陪您去取药。”
“我不去。”桃红赌气。
“桃红。”张芸芸压重了声音,脸色看着也很不善。她待桃红一向和善,很少对她发脾气。
架不住张芸芸的冷目,末了桃红还是坳不过,只蔫蔫地应了声,“是。”
……
都城茶楼,一间不算偏僻的屋内,罗子归背手站在窗户边,风声轻轻呼啸而过,院子里的树木已经长到三楼了,头顶的细软树枝随风摇动,透过窗外便能看到。
此时他的身后正弓腰站着一人,赫然便是今日曾到过罗家的那位大夫。
“你给她了?”罗子归问。
大夫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密汗,他在城东医馆里当大夫,大多人都以为他是老板,但很少人知道罗子归才是那个医馆背后真正的主人。
大夫心中忐忑不已,此事干系重大,在给张芸芸婢女抓完药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来汇报,生怕耽误一刻。
“当时夫人身边的丫鬟反对了,但是夫人心意已决,她都劝说不得,我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想着先给她,再来向大人禀报。”此事说白了就是家庭内部事情,还是应该由罗大人自己解决最为妥当。
屋子里霎时一片安静,只余轻风进屋,吹起桌帘一角飘荡起来,久久不散。
“知道了。”最后,罗子归道。
他面色安稳,眼神平静,若不是身后背起来的手握成拳头又放开,如此反复,恐真难以让人察觉到其心中纠结的情绪起伏。
“既然她要,就给她吧。”末了,他又添了一句话,极其轻微,似是在跟大夫说,但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说完这句话后,大夫好像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叹息。
“是。”他恭敬回道。
……
罗府,张芸芸屏住呼吸,忍着刺鼻的味道,大口大口的将碗里的药给喝完了,然后立马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酸酸甜甜的杏肉。
桃红在一旁慢吞吞地拾东西,神情愁眉苦脸,嘴里还不时嘟囔:“好不容易圆了房,结果……”剩下的张芸芸没听清,但也没放在心上,随她念叨去了。
毕竟张芸芸不是这个剧情里的人物,两个世界又外加其他的隔阂,这里的人是注定理解不了她的。
就在这时,外门传来话,是沁芳居的人来送胭脂水粉了,还有裳绫阁的人说好今日上门给老夫人和夫人量尺寸。
张芸芸闻言眉头轻蹙,疑惑道:“我没要胭脂水粉,更没去裳绫阁做衣服,他们来干嘛?”
桃红便出去打听,过了会儿满脸带笑地走进来:“是老爷吩咐他们来的,许是他觉得夫人的脂粉盒少了,衣服旧了,这才特意让人送上门来,我让他们去大厅等着了。”
罗子归?
张芸芸一瞬间想起的是他那身穿了许久的蓝色绸衣,虽说是丝绸,但是洗多了也会出线起毛。不过因着他人长的好,浑身气势又足,一般少有人注意到他的衣服。
好好的,怎么突然想到给她做衣服了……骤然间,脑海里冒出昨晚两人耳鬓厮磨的画面和声音…莫名连带着心跳都快了几分。
开玩笑,加上前后三世她都不知道活了多少岁了,竟还被这种小事搅扰到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