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缓解女儿的压力,也为了让嫣然心情好一些,我提议“六一”
儿童节那天,不复习了,我们一家去海州最大的游戏园快乐谷开开心心地玩一天。
女儿还在犹豫,嫣然首先表示支持,作为一个老师,她当然知道心态对于考试的重要性。
听到嫣然这么说,女儿当即点头同意。
六一那天,我穿上自我感觉最显年青的蓝色t恤和牛仔裤,嫣然毫不犹豫地选了同款的情侣装。
我与嫣然去买衣服的时候,无论谁买,只要有配套的情侣装我都会一起买下来,她总说浪费,我又不太穿,但最终只能无可奈何地接受。
女儿虽然已经快十八岁了,但象她的母亲身材娇小玲珑,前几天偷偷踮着脚尖硬说自己已经有一米六,其实我看最多五八、五九的样子。
不过女儿还是遗传了母亲的俏皮、可爱和灵气。
在我眼中,在她们学校里,女儿应该可以属于校花级别,不过我知道,这并不象我对嫣然的评价那样完全客观。
因为去游乐场玩,女儿也穿了牛仔裤,上面是一件粉色的公主衫,显得比实际年龄要小,看上去最多只有十六、七岁。
女儿的脾气有着倔强的一面,表面看上去大大咧咧、什么都不懂,但只有我知道,她比同龄的女孩要懂事、成熟。
从小没有母亲,我并不是太会照顾人,我娶的第一任妻子对她也不是太好,这些都会让人早熟。
嫣然虽然名义上是她的母亲,但有些时候想问题还不如女儿想得多。
就象今天挑衣服,嫣然不会想到把自己打扮更成熟一些,但女儿却愣是把自己往小里整。
女儿这么做,是为了我们一家三口看上去更和谐一些。
在我结婚的时候,她肯叫嫣然“妈妈”,未必是心中完全认可了她,而是看到父亲从没这样喜欢过一个女人,她想让父亲多一份快乐罢了。
打扮之后,一路走去,我们一家三口的回头率倒还是蛮高的,不过回头率高大半还是因为嫣然。
有些人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我和嫣手拉着手,一定是夫妻,虽说我年纪大了些,但气质也还算儒雅,和嫣然走在一起,说不上郎才女貌,但绝不会令人感到怪异。
而且看着我们亲密自然的举止,也不会有人认为嫣然是我的小三。
女儿蹦蹦跳跳,时而拉着我,时而牵起嫣然的手,时而还跑在我们的前面。
她是我们的女儿,毫无疑问,但这么年轻的妈妈,能有这么大的女儿吗?这便是那些人眼中的疑问。
好在我也并非第一次面对这样的目光质疑,有疑问也好,没疑问也好,和我有什么关系。
只要我能这样牵着嫣然的手,牵着女儿的手,永远快快乐乐走下去,我此生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海盗船、摩天轮、大摆锤……虽然每个游乐项目队伍都不短,但我们还是开开心心一个一个玩过来。
女儿的目光望着游戏园里最刺激惊险的过山车,我陪女儿坐过一次,难受得要命,而嫣然能上海盗船已是最近一年巨大的进步。
“我们在这里等你,坐好了,过来找我们。”
我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对女儿说。
正当女儿准备过去排队时,嫣然咬了咬牙道:“我也想坐。”
顿时,我和女儿象见到陌生人般用诧异的眼光看着她,妻子抿着薄薄地唇说道:“怎么,不行呀,你们就这么小瞧我。”
“你……行吗?”
女儿迟疑地问道。
在所有人眼中,嫣然小的时候一定是乖乖女、长大后一定是贤妻良母,简值可以当作示范的样板。
虽然不是说不能坐过山车,但象过去那样,微笑着摇摇头、摆摆手表示对这种惊险刺激敬而远之更符合她的形象。
这一瞬间,我的心象被针扎了一下,酸酸、苦苦、涩涩的味道充溢着胸襟。
有些事憋在心里令她喘不过气来,她需要用某种方式来释放苦闷压抑的情绪。
虽然心中百味交集,但我还是努力露出阳光般灿烂的笑容,牵起妻子与女儿的手大声道:“走,我们一起去,一起坐过山车。”
女儿向来胆大,过山车对她而言只能算小小的刺激。
排了很久的队,终于轮到我们,闸门一开,女儿立刻冲向第一排。
在排队的时候,我一直握着妻子的手,听着隆隆的巨大呼啸声,看着过山车慢悠悠爬到最高点,然后急速俯冲而下,连续在轨道中36度翻转,我的头有些发晕,而嫣然也抓得我很紧,掌心还冒出汗来。
换了从前,我一定会劝她别坐了。
今天没有,生活的道路不可能永远一帆风顺,有时也会象这过山车般令人紧张得喘不过气,但无论是平坦大路又或是眼前狭窄、复杂、危险的轨道,只要嫣然愿意这样紧握着我的手,我一定会义无反顾地陪她走下去。
我拉着嫣然,想坐后面一点,但没想到,嫣然拉着我向女儿走去,我也只能无奈地跟上她的脚步。
“第一排很刺激的,妈,你不怕吗?。”
女儿对着嫣然道。
“我不怕。”
嫣然昂起头道,但脸色却有些白得透明。
我坐在她们中间,一排坐四个人,因为都是一对对来的,所以第一排就坐了我们三个。
看到女儿有点担心地不停朝嫣然看,我心中苦笑道:你怎么不问你爸怕不怕,我都没坐过第一排,上次你硬拖我坐,坐在还蛮靠后的位置,下来我都难受了半天。
嫣然一手抓着扶杆,一手抓在我背上,女儿似乎也看到我脸上有些惧色,便也用小手抓着我手背豪气万丈地道:“爸,别怕,有我在呢。”
我刚想说句什么来表达身为男人的气概,过山车咯吱咯吱地开始了爬坡,望着似乎一眼都看不到尽头的陡峭轨道,豪言壮语顿时咽回到了肚子里。
这一段路似乎特别的漫长,纵目望去,轨道尽头象是高耸在云霄中的山顶,下面有路吗?会不会下一刻便会粉身碎骨。
我想起曾看过的一本玄幻小说《龙族》,从小我就喜欢看这一类的小说还有动漫,这也是初恋和罗娟说我不成熟的一个原因。
书中的主角路明非在美国和校长、师兄、师妹坐过山遭遇了意外。
书中有那么一段话:全世界的过山车每运营二亿五千万次,就会有一次事故,对于碰上事故的人而言,死亡率是百分之一百。
对于统计学家来讲,二亿五千万是概率,而对过山车上的人来说,一切就象是命中注定。
“当然书中主角有超能力,即便发生了死亡率为百分百的事故,最终也能化险为夷。但即便他是主角,却也有着不可抗拒的命运。一个很喜欢他的女孩上杉绘梨衣被反派凌虐至死,就连他暗恋很久的师姐陈墨瞳也差点被一个并不起眼的小角色污辱。《龙族》这本书还没写完,主角的命运仍象这过山车般跌宕起伏。
而在这现实世界、三千红尘中的我又会接迎什么样的命运。我会是这二亿五千万次分之一?会平安到达终点,牵着女儿、妻子的手一直走到去,直到我慢慢变老?还是会失去嫣然,再一次回到和女儿相依为命岁月?如果失去了嫣然,我很难想象自己还会有下一次的婚姻。在女儿出嫁的时候,我将她交到男人手中,然后一个人孤独地离开。我对命运有很多猜测,但我永远想不到,命运的神奇远远超过我的想象。不过也是,如果能猜得到,那便不叫命运。在到达轨道的终点,我转头望向身边的嫣然。她温雅娴静的脸庞没有一点血色,我可以感受到她心中的恐惧,但她晶莹透彻、宛若宝石般的眼睛并没有闭上。眼神中是有惧色,但更多是坚定与执着。我一直认为妻子是一个温柔的人,但却不是一个软弱的人,否则当年也没有勇气打那个举报电话。我从德国回来后,虽然我们之前的交流比以前少,但我隐隐感到,这个半个多月来,妻子在迅速的成长,她似乎不想再做一朵温室里的小花,不想事事都依赖于我。就象她说要坐过山车,似乎也不仅仅为了释放压抑的情绪,更是在表达她的一种想法、:你们行,我为什么不行。她是家的一份子,无论前路多么崎岖曲折、艰险重重,她也想努力、勇敢地和我们一起走下去。蓦然之间,我胸中豁然开朗,什么二亿五千万次分之一,被我瞬间抛到九霄云外。左边是可爱的女儿、右边是美丽的妻子,生活总会有波折,勇敢、坦然面对便是,只要她们都还在我的身边,我任平生何惧之有。过山车开始急速俯冲,我迎着扑面而来的狂风怒吼。命运给予我恩赐,我感谢命运;命运给予我苦难,我绝不低头。嫣然尖叫起来,女儿也叫了起来,压抑许久的情绪在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