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陈盘顽皮,而且人品很坏,在学校之类的地方,经常利用自己家族的地位去欺负其他的人。”王勇这样说道。
林窗觉得,如果自己是陈老,他一定会义无反顾地把继承人的位置给到妹妹这一边。不论这个过程将会遇到什么样的阻力,这都是值得的。家族大业的继承,应该是根据我们理智的判断来决定的,这是异常重要的。如果说,因为一些旧传统或者毫无道理的歧视来影响一个家族的未来,作为家族的掌门人,着实不应该有这等低级的想法。
而事实上,陈老应当也是这样想的。
陈老不是那种固执、保守的老人,很多事情都看得开,这一点从他平常所做的商业活动就能看出来。所以,陈老自己本身就更倾向于让女儿来继承家业。
如果说,在之前,陈老一直还有来自各方的很多阻力,那么事情在陈盘被曝出丑闻之后,终于有了转机。
“当时的新闻,满满的,全都是有关陈盘因为家庭暴力问题而坐牢的事情。”王勇说道。
孙任平也补充说:“没错,在当时,这个新闻的影响面很广。最终也直接影响到了陈氏家族的继承人问题。”
陈老在那之后,几乎没有犹豫,直接把女儿定为了继承人,还开办宴席为她庆祝。
至于陈盘,在进入监狱之后,即使后来他被刑满释放出来,整个陈氏家族也都再也没有让他迈进家门一步了。据说,这是陈老亲自下达的旨意。这种决绝的,类似断绝父子关系的绝交,在任何大家族的历史上都是极为少见的。
“为什么陈老要动这么大的火气?”林窗有些不解,“家暴问题的话……我不是说这个问题不严重,我是想说,这个问题至少在程度上,还比不上一些其他的犯罪手段……比如凶杀……比如欺诈……”
“我知道你的意思,孩子,”孙任平回答说,“可是既然陈盘是陈家的人,这个问题就非常大了。”
“陈氏家族能在王安城获得如此巨大的成功,他们的智慧当然是一方面,”王勇接着说道,“可是,他们家族向来极好的声誉,同样是他们能在王安城长久生存的一大重要的因素。”
也对,他们可是商人啊,林窗心想。作为商人这一行,谁都知道是为了钱财奔波,但是他们都要装出一副善良、有德行的面孔,这都可以算作是商人的基本状况了。
“唉……只是可怜,陈盘的那个妻子,据说在这一系列变故之后,生活一落千丈。唉……他们大家族里的事,落在一个平凡人身上,实在是如同天塌下来了一般。”王勇感慨着。
可能真的是这样吧,林窗心想。就像自己的生活,原本平静着,甚至都有些无聊了。到了现在,王安城里要执行全城范围的大计划,而林窗就要身处这个险境之中了。可以说,他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命运,也是被一个巨大的社会背景和社会事件影响着。
在那张冥冥的巨网之中,他自己的力量实在是太过渺小了。他就像是被河水冲走的树叶,看起来是在一步一步,选择着自己的生活。实际上,可能也就是一种身不由己。虚假的自由背后,每个人都是被牵线的木偶。
难道所有人的生活,都不过是受着时代洪流的推动?
终于,他们来到了入口。有几个警卫上车,一个一个核查车上人的身份。这过程显得很缓慢,因为警卫对这次入场的核查可万万不敢掉以轻心。这当然是可以理解的。
在那之后不久,他们终于来到了高南大厦的脚下。
当他们下车的时候,大家都纷纷抬起头。原来,只有走到高南大厦的脚下,才能发觉这座大楼实在是一栋货真价实的摩天大楼。从地面时盘旋而上的曲线,直入云霄,让人有一种摇摇欲坠的感觉。那整栋大厦闪耀变幻的灯光,从这个角度看来,有些令人晕眩。
在这漆黑深沉的夜晚,在王安城这至暗的时刻,这炫目的光线就像是希望。
在他们周围,所有的清除者已经就位。大家正纷纷下车,向大楼的门口走去。来来往往的,还有很多跑步前进的警卫,应该就是清除者战备组的力量了。他们统一穿着黑衣,身上已经背上了枪械。
一些工作者在车辆之间穿行,发放着属于研究组的工作服。他们的工作服与战备组相对,是洁白的长袍。这也是符合常理的,毕竟,林窗能看到的所有身处实验室的科学家,都是一袭白色长袍,仿佛那是一种神圣。
“各位,我们这就开始吧。”王勇是六个人里最兴奋的那一个,看起来他对未来信心满满。
就这样吧,林窗心想。不管未来会是什么样,权当是一种生活。
就在这时候,大厦周遭突然响起了巨大的警笛声。林窗一下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四处张望着。可以看到,在场的所有人和林窗一样,都还不知道情况,纷纷望向大厦的大门口。
在四周列队前进的警卫脚步声变得急促,甚至都有些散乱。有些人接起了电话,正在大声说着什么。
终于,林窗看到,战备组的黑衣战士们鱼贯从大厦里跑出来,行动十分迅猛。他看得很清楚,这些黑衣人的手里,握着货真价实的枪械。那种闪着冷光,令人胆寒的枪械,像是一种信号,像是在告诉在场的所有人,王安城里的行动是真正冷酷、残忍而真实的行动。
这是林窗第一次,在这样近距离的地方目睹如此严整的武装队伍。他只觉得畏惧。
而在他们旁边,孙任平接起了电话,得到了那个消息。
“警报。朝亭街经石路口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