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般放恣发泄,竟是置眼前这受制于人的糟糕境况于脑后,全然不顾了。聂洪浩却是豪汉子一个,莫说此时并不适合安慰她,就连她的心情也本不能领会,反而露出一脸好生麻烦的尴尬表情。
凌飞寒就身躯挺直地站在那儿,一语不发地听完了她这些话,脸上神情没有变动,但霍青便不看他的神情,也能猜到他心中的混乱与震动,当下也没有体谅那婆娑的心情了,冷笑一声道:说得可真好听,那曲江白又是什么好人了,不过从前强取豪夺,如今唬得别人心甘情愿将钱财双手奉上罢了,总是不义之财。这等人品,在你嘴里说来倒像是正人君子一般,岂不叫人笑掉大牙
婆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对着他却毫不示弱,圆瞪着一双泪眼怒道:住嘴应天门出了你这下流胚,可也没什么好光彩
霍青本来大义凛然,虽是为凌飞寒开解心结,倒不乏义正辞严之色,突地给她这一反驳,想起她骂自己流氓的缘由,心里顿时失笑。那嘴上去掉道义礼教的束缚,反是更加伶俐了,道:你同我抛媚眼送秋波时,倒是只嫌我还不够下流配合的。
婆娑用妙音天魔舞惑他心志,确然是有挑`逗他情`欲之意,他能够及时警醒避开,实非常人所能。婆娑一时似哑口无言,然而一眼瞟见凌飞寒,忽地惊声尖叫起来,道:我知道了这人这人同那人一般,都是玄冰主,连那狐媚本领,也必是一脉相承――
她一口嚷出,当真是歪打正着。霍青本就担心凌飞寒因听见曲江白与巫仙教所作所为都可能是因他师父所致而更对自己与他的那场交`欢心生芥蒂,偏被她这无意的一语点破,哪还笑得出来,一张脸不由沉了下去,叱道:胡说八道
婆娑却是越想越有可能,虽身不能动,双眼愈睁愈圆,自己肯定地道:一定是了。你被他蛊惑,所以妙音天魔舞对你影响较小;而他一出现,你便喜不自胜,那自是你们早已勾搭成奸,他才会三番两次救你
霍青自己的心事确然被她说中,但早知凌飞寒并未与自己存有同样心思,只怕他听见婆娑的话对自己更加疏远,就是欲盖弥彰也顾不得了地前跃蹲身一把按住婆娑嘴巴,另一手已闪电般连点她数个道,叫她再说不出话来。
凌飞寒的声音传来,道:霍青。
霍青手头忙活,哎了一声,终于放开只骨碌碌乱转着眼珠一脸愤怒的婆娑站起身来,回头道:前辈莫听她胡说,那曲江白本非善茬,绝非她所说的那般无辜。
凌飞寒道:这我知道。我师父虽说情难自控,却绝不会故意违反门规,更不会教唆他人做出损人利己之事。
他语声平静,情绪看来已恢复正常,霍青松了口气,微微一笑道:好在你自己能想得通。是一般人,怕不早胡思乱想,甚至迁怒他人起来。
凌飞寒这过度冷静的态度有时颇令他懊恼,此时却叫他倍感安心,觉着凌飞寒既能在婆娑的恶语相加下思维清晰,当不至于做出糊涂事来。
凌飞寒目光还是回到聂洪浩身上,道:我师父过得怎样,与你们曲教主又是怎么回事,只听你们片面之词不足为信。巫仙教究竟想做什么,本来与我无关,但你们那些教众不知有多少修习的却是自我师父处流出的功夫,这我却不能置身事外了。无论如何,巫仙教的情况我都要去查探清楚。而你们
他眉峰微蹙,目光微微一斜,却是瞟了霍青一眼。霍青仍是一副呆呆的神情痴望着他,落在婆娑眼里,怕是又有了许多说道,只苦于道被封,便连张一张嘴也不能了。他接着了霍青那傻乎乎又暖烘烘的眼神,神色稍霁,眉宇间的凝重之色也减去了些,道:霍青,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么
霍青摇头,道:他不肯说,这女的又满嘴胡言当不得真,你不肯用逼迫的手段,问也问不出什么了。
凌飞寒看着他的眸色堪称温和,以至于霍青有种下一刻便会被他伸手着头赞一声好孩子的错觉,他却没说什么,转过头,仍对聂洪浩道:你们一心回护教主,忠心可嘉。虽不知曲教主用心好坏,但事态未明之前,不能妄下定论,因此我不会与你们过不去。
霍青一愕,忍不住道:前辈
凌飞寒道:怎么了
霍青苦笑道:你是不是也太讲道理了。不与他们过不去,难道放他们回去跟曲江白报信,告诉他你要去了,叫他做好准备
凌飞寒道:自然不会。他们练了玄冰所藏奇术,依照门规,习练中秘藏原应是因某些不得已之故,请求授予相应功法,并在达成目的后成为中弟子,甘心隐退江湖。他们功法来历已有问题,倘有目的,此刻也并不能得我应允。我能做的,却只有强令他们隐退玄冰了。
霍青这是第一次听说玄冰这种规矩,想来也不难理解,玄冰所藏功法大多偏僻,若非不得已,普通人均会选择修习正统武功,会求到玄冰去,那多半是走投无路了。这种人多半有着报仇之类极强的目的,玄冰会考量他目的的合理予以允否,并为他们拟好后路――或者说,系上笼头,免得有些人心偏颇,惹出更大事端。
凌飞寒的这个处置霍青也不能反对,只是嘀咕道:他们千方百计想进玄冰而不成,你这么轻松送他们进去,岂不叫他们乐坏了
凌飞寒微一摇头,道:我叫人来带走他们,你去看看你那匹马,若是恢复不过来,便交由他们一道照料,再去前面城中买马赶路。
霍青咦了一声,忽然想到什么,满面通红,道:你、你带了人来的
凌飞寒道:那天本来只我一人追出来,但遇着他们,我便沿途通知了几名弟子以作策应。
他也不知有无猜到霍青在想什么,语气还是一样的淡静。霍青心中大石落地,虚应一声急忙跑去烟墨儿旁边瞧它情况,虽说关心这匹灰马得很,但这时偏却希望它需要多休息些时候,便留给那些玄冰弟子,以给自己今后再到玄冰找他的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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