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手中钢刀使得极快,也多亏他刚兴起大叫一声中断狂奔之势,才多少剩下些内力能用。听得那女子被自己迫得退开,他也丝毫不敢大意,兀自舞个不休。但听那女子嗔怪的声音钻入耳里,软绵绵甜丝丝的如同两只无形的小手一路抚过耳中孔道,将他脑中激烈反抗之意也给抹得模糊了,他挥得圆转自如的刀势不由一缓,糊涂地想道:是了,我没事拿刀乱劈做什么,费力又危险。
那女子微微一笑,柔和地道:你把刀放下。月色这么好,我和你坐在这儿吹吹风,聊聊天,岂不舒服得很,提着把刀多煞风景
霍青心底更是混沌茫然,放下刀来,早忘了先前的教训,又抬头望着她,想道:和她在这儿吹风聊天,是不是舒服得很
那女子甚是清楚他的变化,见他看过来,自作出一副撩人风情,倾身向他靠下来。
霍青呆看着她偏头靠向自己肩膀,右手同时要按上自己膛,隐约觉着有什么不对,不待她真的靠上,已脱口道:不好一侧身蓦地朝旁边滚了过去,顺手薅了几片草叶塞在耳里,笑道:本来挺好的,可惜你长得太过不尽人意,活活将我吓醒了。
那女子一伏落空,反应却也极快,身子一拧脚步一错旋了半个大圆,衣裾头发四面洒开如盛放的妍丽花朵,那弯下的腰身在这花朵中心如柔韧的蕊,重新挺立。
只是她站是站直了,神态已不安闲,一双弯弯细眉紧蹙,两眼紧盯着退开丈许远也已站起身的霍青,原来柔弱无骨的身体此时宛似绷紧的弦,一触即发。
霍青嘴里说得豪放大气,其实眼神飘忽,究竟不敢与她真切接触,道:其实你对我用上这许多手段,不免大材小用。我有多少斤两,自己还不清楚么你究竟为什么来的,倒不如老老实实告诉我,或许还省力些。
那女子面色丕变,旋即以一抹娇笑掩了过去,道:小哥这么大方,不知能不能把你怀里东西借来一用
霍青一愣,神情一时古怪得很,支支吾吾地道:这个我怀里的东西不过是我自己私藏之物罢了,并无特异之处,你拿去却有什么用
那女子目光闪动,道:你不否认,那便好得很。你莫管我有什么用途,只要给我,我便放你离开。
霍青一脸尴尬地着怀里揣的物品,嘟囔道:这个不好,这是别人的东西,我只是暂时代为保管,却不能擅自做主借给外人。
那女子哪知他说的乃是从凌飞寒处偷走的铜器,只当是自己要找的东西,言笑晏晏地朝他走近一步,道:便不能借,你拿给我看看也好。
霍青瞅着她道:我拿出来,你动手便抢了怎么办
那女子心道:你放在怀里我还是一样的抢。然而眼前这家伙狡猾得很,虽说没发现有人追踪,却也滑溜得如同泥鳅,数次摆脱自己的盯梢。那玄冰门户便因此没能探明,好容易才又缀上他的踪迹,却不能暴对待,得想个法子消了他的戒心才成。
当下仍是笑靥如花,媚眼如丝地瞟着他,道:那这样可好我若是动手抢了你的东西,便罚我罚我一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任君差遣,如何
霍青给她这一眼瞟得连退三步,慌忙摇手道:这个惩罚不如不要惩罚,被你跟一辈子,我看我这一辈子不会太长了。
那女子咯咯笑出了声,道:小哥当真风趣得很,请问可以给我看了么
霍青咳嗽一声,道:给你看了,你可不许告诉别人。
那女子道:我不告诉便是。
霍青伸手入怀,着那东西抚了抚,叹气道:这我怎么好意思拿给一个女孩子看,何况还是是别人的秘密物什。一面说,一面却缓缓将之从怀里抽了出来。
那女子心里早不耐烦,见他拿出来,忍不住又踏前一步,看见的却是以褐色布条缠裹着的一件长形物件,眼中神色更是好奇,迫不及待地道:你快将它解开,我才看得清楚些。
霍青为难地道:这不太好。
那女子笑道:我不是早说过不会抢么,你给我看看,我已经非常感激你了。言辞间平和亲切得很,倒似他们之间并无龃龉,已成了朋友一般。
霍青也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只嘟囔道:我是怕你看清楚了,却要被吓着。说着将布条一圈圈解开,露出那铜器原形来。
那女子初尚怪讶这印章造型颇为怪异,却没想到那上头来,待他解了一半,猛然惊醒过来,一跃倒翻回去,面色通红地指着他道:你、你、你住手你这本不是墨玉印,你这流氓
霍青诧异抬头道:什么墨玉印,我都说了这东西乃私藏的秘密物什,不好意思拿给女孩子看,不是你硬要看的么然而眉眼中却掩不住一股恶作剧得逞的得意之色,眼里满是憋笑的意味。
那女子陡然受惊,醒悟被他捉弄,那脸色这可怎么也好不起来,寒声道:这是你自找的苦吃身形蓦然暴涨,双手连袖而舞,劲风直扑霍青面门。
霍青哪会没有准备,脚下步法一展,转身就要开溜。然而他走出才一步距离,那女子一双长袖已然袭到,流云飞瀑一般自肩直刷到腰背。他只觉背上数个道一阵酸麻,身体又不受控制,再度扑面跌倒,脑中只是苦笑,想到拖延了几句玩笑话的时间,终究是逃不过这厄运了。也不知自己的意志还能否再从她勾魂摄魄的眼波与魔音中挣脱出来;而那很可能即将被自己出卖的玄冰主,若还有幸再见,会不会亲自动手宰了自己。
他才这么想,便听背后正一把抓向自己背心的女子一声惊咦,身形不进反退,倏然倒跃出两三丈外;而自己肖想里那冷冰冰的声音竟突地自头顶响起,道:且住你这套功夫,从何处学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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