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就看见两具尸体倚在了大门口——正是昨晚在大门迎宾的那两个穿着汉服的姑娘。
她俩早已断了气,却还睁着眼睛。
已经开始发粘的棕红色血浆,依旧不断地从她俩的尸身后面往门口涌着。
所有人赶忙穿好了鞋套、戴上了口罩和白手套,才敢接着一直往裡走。
裡面的所有陈设已然一片狼藉,而且,血流成河,没有一处真正乾淨的地方,到处充斥着腥臭的气味,还有成群结队的苍蝇振翅的讨厌噪音。
昨夜乌云遮月,这裡灯火通明;今晨阳光明媚,这裡却昏暗无比。
看样子,这裡的电闸应该是被人破坏了。
所有人都不得不拿出了手电,照向四处,并逐个打开了包间的门。
这不打开门还好,一打开门,出勤的这些人裡十之有七,由赵嘉霖带着头,撒开步子、捂着嘴巴,匆忙跑到茶楼外面、扯了口罩便开始一阵狂呕,因为在每个包厢裡,除了血液的腥臭以外,还充斥着氧化许久的jīng_yè的腥气,以及尸体开始腐败的味道。
我之所以没吐出来,是因为我曾经嗅到过类似的味道——国中班级教室最后面一个多月没有清理过的垃圾桶裡、早就变质长霉的、还混杂着其他已经发酵的垃圾残渣的海鲜泡麵,那泡麵汤裡还浸泡了一张不知道谁丢进去的、已经吸饱了月经血的、都已经要长蘑菰了的卫生巾,好死不死,正巧赶上那天我负责打扫卫生,当时那垃圾桶裡的味道跟现在香青苑裡这股气味几乎是一模一样的,之前嗅到过一次,所以现在多少还会有点免疫;但我和其他剩下的没出去呕吐的人,也没好到哪去,包括沉量才在内,我们所有人近乎半个月之内,都没再想过吃肉——毫不夸张地说,后来某天警局食堂裡做了番茄炒蛋,看着那炒得煳烂鬆软的西红柿,我都没敢吃;顶着巨大的生理不适,我观察了一下包厢裡的尸体,每一具尸体上都只有两处枪伤,一处正中心脏,另一处则是打在头部,更甚的有直接穿透被搂着的裸女的后背击中心脏后、子弹从叼着乳头的男人后颈处穿出的,也有在被吊起来准备和女伴玩「倒挂金钟」时候被子弹先把guī_tóu打得炸开了花、之后沿着一条直线斜着射入胸腔的,杀人犯的枪法之精准,简直可以录入警校的《射击考试标准范例》之中;再仔细一看,死的人裡,有昨晚的那对「梁祝」,也有那个奇异「宗教道场」裡穿着各异的每一位;嫖客、妓女、保安……香青苑裡,似乎根本没留下任何一个活口。
「……他妈的,真是有种功亏一篑的感觉啊!」沉量才垂头丧气地蹲在地上,眼看着靠裡一些的包间裡,那四个临死前自己的阴茎还插在嫩穴裡的那四个被我指认的警院教官血肉模煳的尸体,他叹了口气;又转过头看着我,无奈且略带嘲弄地说道:「倒是给你们风纪处省了不少事了!哼,这下用不着你小子费心费力收拾这地方,就有人替你收拾了,呵呵。
」我心裡一凉,往裡面走着,走到了「玉钏厢」的门口,拉开门一看,裡面除了摆着的桌子和牆角的那个用来淨手的铜盆之外,倒是空空如也——看来好在昨天莫阳犯病了,能提前于计划之外让仲秋娅把我俩给赶出来;否则若是按照我的原计划,在这裡待到后半夜,我的命恐怕也会被人索走。
接着,柳毅添和沉量才把我叫出了走廊。
按照我的指路,再加上网监处两个码农师兄的惊人破解密码的技术,我们顺利地打开了电梯,以及旁边那个神秘阴森的冷室大门。
我假装第一次来到电梯裡,跟着沉量才去了地下室仲秋娅的办公室。
这裡倒是依然亮着灯。
一打开办公室的门,只见那些穿着灰马褂的女人依然身中数弹,七仰八叉地倒在地上;而仲秋娅,仰着头靠在自己的西洋椅上,眉心被正中一枪不说,胸膛还插着三把军匕。
她绷着脸,撇着嘴,直视着大门,手裡依然端着那柄盛有美洲林蛙皮的电子烟斗。
「……死妖婆?」沉量才恍惚地看着面前的仲秋娅,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龇着牙喘着粗气,紧接着又轻鬆地笑了出来,对着仲秋娅的尸身咒骂道:「呵呵……他妈真没想到你居然是着yín窟的老闆!不过也是,老本行么……活该!活该啊你!你给我记着,死妖婆,我愿你来世託生成蛆!」沉量才骂完时候,独自对着仲秋娅的尸体大笑着,但笑着笑着,眼睛裡似乎还流出两行泪水来。
可我并没管他,虽然我很好奇他跟眼前这个老太太到底是什么关係,但我此时注意得更多的,是仲秋娅收藏的那些空行母唐卡,此时居然都不见了,仲秋娅这间办公室裡的所有储物柜也都被人打开,裡面的东西全被一扫而空,包括那个装着香烟的茶柜。
经过我和二组的刑警的现场勘查,最终认定,仲秋娅办公室裡的东西被全部搬走,其中包括现金、金条、珠宝首饰、收藏字画,以及账册和电脑内存盘——账册和电脑内存盘,真有一种被老天爷给放了一条生路的感觉……也就是说,仲秋娅死了,她交给我的那三十万美金,除了我,除了庄宁和许彤晨之外,在这个世界上,应该约等于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我知道我这么想可能不太对,可是,我确实放心了许多。
可是下一个问题接踵而来:叶莹呢?她是不是也被人杀了?出于一种基本的良心,我不希望这个女孩死;但是在我潜意识裡,却有一个念头在跟我的理智进行着捉迷藏:如果叶莹死在这场屠杀之中,而她恰好是那个与桴鼓鸣关係紧密、疑似谋杀了高澜夫妇,又正在准备刺杀夏雪平的那个刘虹莺的话……我协助着二组的人马,把一具具尸体抬出了茶楼,与此同时柳毅添也派人把冷室裡的所有尸体袋搬了出来——两百九十七具尸体,等搬完了尸体,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每个人明明都已经飢肠辘辘了,可确实一点食慾都没有。
每一具尸体我都跟着辨认过,在这些死人裡,我没发现那个花名叫做「芗芍」的姑娘,说起来,从冰室裡搬出来的那些尸体袋裡、被先勒死或者毒杀后冷冻的女性死者们,平均至少已经死了快一个多月,她们的面部,已然扭曲变形,有些甚至在被杀的时候,脸上的肌肤和五官就已经被用锉刀和焊枪给破坏了,而且就算事后鑑定课能通过dna和血型进行身份核对,公民身份与户籍资料库裡面,也不见得有她的详细信息;可我却也没发现昨晚意欲跟我强行交合的阿恬姐,当然,也没发现叶莹——不过,柳毅添却发现了两隻被划破的空尸体袋。
趁人不注意,我连忙找了个角落,拨打了叶莹的电话号码。
电话通是通了,但是并没有人接。
这不仅意味着,我头一次凭着自己的嗅觉寻来的疑似犯罪分子不见了,而且,沉量才帮着司法调查局准备的鱼饵这下子也馊了。
我正准备打第二遍电话的时候,徐远到了。
下了车之后,徐远提了一下墨镜,一脸严肃地看了我半天,又一脸愤怒地盯着沉量才看了几分钟,却一句话没说,直接走到了仲秋娅的尸体前面。
徐远沉默了许久,咬着牙大喝了一声:「沉量才,你给我过来!」我不知道在场的其他人如何,我是从没看到过徐远之前用这样的态度对待过沉量才,当然也可能是我来局裡时间短。
我再看了看周围的人,他们也都被惊得停下了手裡正在做的事情。
沉量才听到徐远在叫自己的时候,是背对着徐远,对鑑定课正在拍照的一个师姐正在训话。
我看得到他的侧脸,只见他瞪着眼斜着瞳仁、咬着牙动了动嘴唇,没人能听得清他到底在说什么,他的侧脸在这一瞬间变得十分扭曲;但是下一秒当他转过身之后,从眉宇间到嘴角上,那种扭曲完全被替换成了一种委屈和战战兢兢:「远哥……」徐远愤恨地看着沉量才,又对我叫了一声,「何秋岩,你也过来!」而我刚吵他那边迈了两步,徐远想了想又改口道,「算了,你该干嘛干嘛去……」柳毅添在一旁观察着尸体,实际上他也在看着徐远和沉量才的一句一动,一听徐远对我这样说话,马上也对自己的手下说道:「都别愣着了,干活!」我对此十分无奈,只好默默地在一旁静静看着如此不沉着的徐远,和刚换了一幅面孔的沉量才。
当着仲秋娅的尸体,徐远对着沉量才厉声问道:「……量才,我把你当自己亲弟弟,你我又都是局裡的负责人,所以我还想在这给你留点面子。
你老实告诉我:你这么着急在昨晚让何秋岩这小子来这裡执行侦察任务,到底是接了谁的意思?——当着这老太太的面儿,你如实告诉我。
」「什么谁的意思……远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沉量才胆怯地笑了笑,目不转睛地盯着徐远。
徐远没说话,抿着嘴盯着沉量才。
我看不到徐远墨镜片后面的眼睛,但我估计若不是有镜片挡着,徐远的两隻眼睛,应该早就在沉量才的胸口戳出两个窟窿了。
沉量才回头瞟了我一眼,又对着徐远结结巴巴地说道:「……那什么,你这几天不是在跟夏雪平往j县那边跑么?……昨儿……昨儿何秋岩这小子递了任务申请,我一看也不是什么要紧事情,我心想他也不是第二次来这儿了,情况都熟悉……我就让他去了……不就这么回事么?」「我昨天下午跟你怎么说的?我来不及直接通知这小子,我不是让你跟他说先稳两天再说么?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徐远越说越气,最后也不顾自己的音量了,直接对着沉量才喊了出口:「你知不知道我一直以来的佈局都白费了?你这是在打草惊蛇、这是在故意破我的局!」所有人又不禁停下了手上的事情,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
「哈哈……远哥,你这话言重了,」沉量才先是依旧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接着抬起了头,直视着徐远的那两隻黑色镜片,用着越来越硬的语气说道:「我都从来就不知道您在这设了什么样的局,我又怎么能破了您的局呢?……不过说起来,徐远局长,您倒是有多少事情是瞒着我、瞒着咱们局里人的呢?我今天才知道这个死妖婆就是这家yín楼的老闆,怎么您看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呢?」我平时就算再没有眼力见,这时候我也知道往前上去劝劝了:「局长,副局长,先别说了……当着大伙的面儿,不好!」柳毅添也连忙凑了过来,站在另一侧挡住了众人的视线,低声对徐远和沉量才说道:「二位上峰,我不知道这裡头的学问,但是我也听了个大概:您二位肯定都是各有各的道理,但是现在大傢伙都在这看着呢。
您二位要是就这么聊下去,咱们现场勘查还办不办了?桉子还查不查了?我斗胆说一句,您二位要是有什么话,等回去再说吧。
」徐远和沉量才相互看了一眼,都深吸了口气然后相互冲着对方点了点头,语气也都缓和了一阵。
接着,徐远吩咐除了鑑定课的人取证、并且一部分二组刑警留在现场,又让其他人全部回到局裡。
等到了局里之后,徐远就找我谈了一次话。
我把前一天晚上跟沉量才讲述的那个「有所删节」的故事给徐远讲了一遍,徐远深思熟虑后,总共就问了我两个问题:「你到底见没见过香青苑的老闆仲秋娅」和「那天晚上,你在裡面还见没见到过其他可疑人物」。
之后的一连几天,他都没再找过我;沉量才也只找了我一次,总共就问了我一句话:「你小子之前有没有把你我之间的谈话,告诉给徐远?」「我没有。
」我回答道,「我当天晚上从您办公室裡出来,我就……我又去了一趟夏雪平办公室……我帮她弄资料来着,但是我绝对没跟她说我去香青苑的事情,她也没问,你让我指认那几个人的事情我自然也没说。
然后我回了寝室,倒头就睡了。
您看,我这连衣服都没换。
」沉量才揉了揉眼睛,叹了口气,什么也没说,摆摆手就打发我走了。
随后,沉量才就被徐远叫去了办公室。
我不清楚两个人在办公室裡到底聊了什么,但是聊到最后,徐远摔了茶杯,沉量才拍了桌子,两个人大吵了一架,隔着徐远办公室的门,整个三口都能听得响亮,就彷佛是一个砲兵营遇到了装甲师团。
两个人最后吵得不欢而散。
结果第二天,省厅又突然派了两个调查员。
他们跟徐远沉量才聊的内容全程保密,之后连续好几天,我都没见到徐远和沉量才他俩笑过。
至于香青苑的惨桉,似乎一下子就没了下文。
我在走廊裡遇到柳毅添的时候我跟他打听过到底查的怎么样了,柳毅添三缄其口,最后终于还是说漏了嘴:「上头不让咱们市局查了。
」「上头?……是徐局长还是沉副?」「他俩都不想查了。
而且貌似还有省厅的意思。
」柳毅添对我说道。
「哈?」——一夜之间死了将近三百人,说不查就不查了?「别'哈'了,孩子,你去过香青苑两次了,你还不知道普遍去哪裡寻欢作乐的都是什么人吗?赶上明年年初就要地方选举了,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了这么一个事情,这要是查下去,你知道这整个f市裡得有多少人丢不起这张脸么?而且,省厅的意思什么时候咱们这号人能违背得了?省厅说不让咱们查了,不代表不查了。
你明白这意思么?」我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也对,还有国情部和安保局呢。
「何秋岩,我跟你多囉嗦几句,你别嫌我烦:干警察这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可别跟你妈学——像夏雪平那样的,本来是个官二代,她又是个女警,前途多好?还非得跟谁都过不去,结果招上一堆人搞了个什么'桴鼓鸣',大张旗鼓的要杀她,你自己说说,值得么?咱们确实是做刑警的,但是做刑警的,也得清楚一个道理:无为,方能无所不为。
」我一时之间对于柳毅添跟我讲的歪理,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
沉量才这么说过,现在柳毅添也这么说,再加上最近我跟夏雪平之间产生的这些问题越来越无解,于是,我自己也意识到,我对夏雪平的行事风格,甚至是她平时所信仰的一些东西,开始逐渐地产生了动摇。
「那……好吧,柳组长,我就只问一个问题:香青苑这票,是不是‘桴鼓鸣’的人干的?」柳毅添听我这样提问,突然笑了,他把我拽到一个牆根底下,神秘地对我说:「下面的这些话,我就跟你一个人说:按照发现的脚印和弹轨初步推论,总共参与屠杀的,一共有十七人。
而且你最近没发现总务处老邵的脸色跟他妈的快要死了似的么?你还记得九月末的时候,在高速公路上有一批本来要送到咱们局的警备被人劫走了么——一共两百把手枪、五十箱子弹?那天晚上他们用的就是这!沉副局为了查桉子,给定性成'恶性杀人桉',依我看,这他妈完全是恐怖袭击;血洗香青苑的那帮人,以他们水平是完全可以去刺杀政要的,当年夏雪平遇到的所谓'四大杀手',在他们面前比起来,简直太小儿科了;他们要是真是桴鼓鸣的人,他们早干嘛去了?安心吧,现在他们这帮人,跟夏雪平挂不上钩。
」——嗯,在当时看来,这帮人确实并不是冲着夏雪平来的。
柳毅添接着又对我说道:「哦,我还应该告你一件事:我在黑道上的线人告诉我,'知鱼乐'不开了,估计是受到香青苑这个桉子的影响吧;原来的那家会所现在已经人去屋空——你小子可真是走了狗屎运。
」我不知道柳毅添这究竟是真羡慕,还是在挖苦我,我只能跟着陪笑,但实际上心裡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没想到市警察局曾经最难以面对的本地风俗界三座大山,就这样意外地被全部剷平,我总共也就轻鬆了一秒,之后在我身体裡剩下的除了空虚,就是满满的莫名其妙的不安。
至于那三十万美金……我不是没有想过据为己有,我都已经准备好将其对半分开,其中拿出十五万用来封庄宁和许彤晨的口,剩下的十五万自己留下;后来我也准备好,那个皮箱子送到徐远的办公室,按照正常的赃款处理,并且跟他诚实地告诉他一切。
可到最后,我这两个选项我都没有用,我还是把那些钱锁在了办公室的保险柜裡,并且还告知了风纪处的每一个人。
「这是咱们风纪处自己的钱柜子,今后只要是关乎执行任务上的事情,谁有要求,谁给我写个报告——尽量打印出来,私下里给我,别在我个人和警局的电子邮箱裡给我发邮件;只要是申请理由合理的,我会告诉许彤晨,让她给你们拨款。
咱们这工作虽然不如那帮刑警、经济警察危险,但是搞不好还是会受伤,或者过度劳累身体抱恙什么的,到时候我也会从这裡给你们大家拿补贴;我承诺,我自己一分钱都不会拿。
至于这钱的来源,我不想多说……我只希望大家清楚,我是为了大家好。
我希望大家能保密。
出了这间办公室,就请不要再提了。
」众人面面相觑后,全都称好。
尤其是丁精武,他在风纪处乾了大半辈子,他太清楚缺乏经费时候,饿着肚子还要光着膀子,跟地下色情会所的保镖马仔们乾架火拼是什么滋味了。
我觉得,他们每一个人应该都会因为这件事而多少对我产生点感激,至少我当时是这样想的,因此在我心裡,还产生出一种做了莫大好事的自我满足。
在接下来一连七天裡,风纪处的人都在按照我从张霁隆那裡搞到的名单上,进行二次和三次被拐卖人口的排查,没想到当初在我离家出走的那段时间裡,徐远搞得所谓的大搜查行动,居然还真就留下不少漏网之鱼。
风纪处一时间忙碌了起来,但是我整个人却突然又开始觉得无聊。
在这段时间裡,因为曾经我跟大白鹤吵了一通,所以每次见到他之后我肚子裡依然有气——我还是受不了他不经过我允许,就看过了我跟夏雪平的mǔ_zǐ做爱录像,而且夏雪平的身体被他看了之后,他还大大咧咧地告诉我说什么「我没对着视频干嘛」、「我绝对不会对夏警官有任何过分的想法的」,呵呵,自己看完了才跟我说这个,我怎么可能相信?而且当初监控到孙筱怜家、看到孙筱怜姓唐的那几个小崽子们群p的时候,他对着视频手yín的样子依旧曆历在目,这让我很难不去想像,在他看到我和夏雪平那样激烈的上床,以及后来艾立威跟夏雪平……乾着同样的事情的时候,他究竟会做什么;而大白鹤见了我,也依旧闷屁憋不出来一个,儘管他满脸的自责和委屈。
小c倒是也没少来劝我消气,但是这段时间我遇到的破事太多了,于是我很自然地也把小c当成了撒气的对象,吼了她好几句,再碰了好几鼻子灰之后,小c便也不敢再来找我。
夏雪平这几天好像很忙,没事就外出,而且经常一个人;艾立威倒是开始坐起办公室的班了,看似俩人开始有所疏离。
然而,我还是可以经常在食堂裡看到他俩在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相谈甚欢,而且夏雪平的胃口似乎比以前更好了,以前她大多数情况下是一饭一汤没有菜,跟我相处一段后变成了一菜一汤一饭,现在是两菜一汤一饭,有些时候还会主动伸筷子去艾立威的餐盘裡夹几下;艾立威也恢复了接送夏雪平上下班的习惯,有的时候还会在车裡放一束艳丽的虞美人,让劳累了一天的夏雪平看到了心情舒畅一些……我很想迴避遇到这些场景,但有的时候真的避不开,毕竟市局这个院子,在整个f市的地图上,也就是个小芝麻粒。
说起来,这期间我还真就去查了一下那个十几年前j县的富豪刘国发;可最终一无所获,甚至连他的家庭状况我都不知道,除了能在几个街道派出所查到此人曾经的住址。
我这几天也找过张霁隆,想跟他一起去喝点酒。
可是每次给他打电话都是关机状态,近的某个胡同口一个小菜馆裡吃着熏肉捲饼、喝着麻辣烫的时候,我居然从南方s市的上星电视频道裡看到了张霁隆。
新闻报导是这样的:「f市知名企业隆达集团,在今天上午以一千五百万的低价,收购了我市着名企业李氏集团46%的股份,并在隆达与江山资本主持下,李氏集团与蒋氏集团在今天下午,于东吴国际会展中心签署了企业合併协议。
据悉,在明年一月份,原李氏与蒋氏将在s市重新挂牌成立'祥跃同心发展有限公司',将继续在本地开拓房地产与基金投资市场。
新公司总裁由原李氏集团ceo项月心出任,副总裁将由原蒋氏集团董事会成员苏暮雪担任,董事局其它成员将由江山资本与隆达集团共组。
这将意味着本市一直竞争激烈的两大商业力量,将共同携手为本地创造财富,这也表明隆达集团的影响力,已经由东北逐渐走向南方。
参加了合併协议签署仪式后,隆达集团总裁张霁隆受到了我省省长朱崇光与省行政议会长陈郢亮的接见,并且共同出席了于日前遭遇意外车祸不幸丧生的原蒋氏集团董事长蒋有心的葬礼;而在今天下午,原李氏集团合法继承人、知名95后网络写手李翔,已通过自己的微博和个人公众号发布声明,表示自己将主动放弃百分之三十的原有控股,并且承诺今后不会参与任何新公司的行政与决策事务,也不会从事任何与商业有关的职业。
」我不太清楚商业上的事情,但是看到这篇报导,我突然想到了我曾经看到过的那本司马辽太郎的小说,叫《国盗物语》。
我其实也不是很了解李翔等人的故事,张霁隆跟我夸讚过他「是个好样的、有手段」,当时他是诚心这么说的么?我也不清楚。
吃饱喝足后,我点了一根烟,熘熘达达走到了寝室楼下。
大老远就看见楼门口站着一个提着兜子、背着个大号书包的年轻女孩,等我走近了,她也正好转过了身:「你说你上了那么老长时间的警专都没染上抽烟的毛病,结果反倒是在夏雪平眼皮子底下把这个给学起来了!你说说你现在,算不算五毒俱全?」居然是美茵。
她不仅背了个大号书包,左手提了一共四个纸袋,右手拎了三个沉甸甸的塑料袋,也不知道等我等了多久了。
唉,从上次她被我破处之后到现在,我俩机会就没再怎么联繫过,除了老爸和陈月芳结婚,以及我出走之后被徐远寻回来的那次;而我跟她见的面,还不如我现在烟盒裡剩的香烟多。
「稀客啊……」我看着她,苦涩地叹了口气。
「‘稀’什么‘稀客’……你干嘛去了啊?」美茵埋怨道。
「我出去吃口饭,改善改善伙食。
」我吸着烟说道。
「别抽了!」美茵直接走到我面前,趁我一个不留神,从我嘴裡捏下了我嘴裡刚抽了没几口的香烟,找了个垃圾箱摁灭了丢了进去。
「哎,你干嘛?……啧,你这倒霉丫头!这不是浪费么?」我皱着眉板起了脸,故意藉着这个由头想对她发难,「一盒烟二十块,这一根就是一块钱,知道吗?」「怎么啦!你现在自己都开工资了,一块钱你也跟我计较呀……我好不容易来看看你,不想让你抽烟,你用得着上来就这么噼头盖脸地说我嘛?」「哼,你还好意思说?这多少天都他妈不来找我,连个电话也不打一个;结果一见面你就这么作我是吧!还看我,就你都已经跟……你俩……呼,你来看我干嘛啊?」「……知道你每天现在都在过着精神深受折磨的日子,我这个当妹妹的来关心关心你,不行吗?」美茵不服气地昂着头看着我,说完了话以后,又心虚而忧伤地缓缓低下了头。
我上下打量了一下美茵,这丫头穿着一身棉质校服运动衣,下半身裡面穿的什么我猜不出来,但是脚上就穿了一双平底鞋,那一对小脚丫只套着短桩袜,脚踝还裸露在外面,已经被东北风把皮肤都吹得有些乾裂了;上半身在运动夹克里面,除了贴身的胸罩,估计也就是一件校服衬衫外面套着件毛背心,冷风一吹,她便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在被塑料袋勒得通红的双手上哈着气——眼看着已经开始进入深秋了,每天气温平均降低一到三摄氏度,这死丫头也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