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晦暗。
天牢的最深处吊着一间巨笼,笼被整整九道金纹钢条焊着,外设结界,以灵力灌注,坚实无比。
昏暗不定的月光照下来,暗处,缓缓淡出一双水光潋滟的眼睛。
笼子里的老者察觉到细微的响声,哑然开口,“你不该来这里。”
年轻人轻轻拂了拂水蓝色的结界,默然问道:“为什么要留下?”
“没有为什么。”笼中的老者仍是纹丝不动,“这是我的宿命。而你,已然选择了今后的路,是时候该分开了。”
年轻人目光中透露些许莹莹之意,语还休,犹自沉吟。
他知道老师心中认定的事,任凭谁也不能动摇。但他终是不明白,为什么老师要留在这暗的天牢中受人宰割,甚至晚节不保。
二人相对无言,又好像在无言中做着最后的告别。
“你该走了。”老者发出一声沉哼,终于还是打破这寂静,“此刻外面有无数的人都在找你。”
年轻人犹豫片刻,默然道:“我做出了一个决定。”
年轻人没有再说下去,盯着老者的背影,似在等对方的反应。
而老者早已知道,沉默良久,最终长叹道:“你不用跟我说。无论选择如何,一切即将走向最终的结局。每个人的归宿,都是一早就注定的。”
年轻人眼中滑过一丝茫然,想要开口最终还是放弃了。
“你还在犹豫什么?”老者嘶哑的声音不耐烦地催促道,“我从前是怎么教你的?一旦做出了最终的决定,就不要又丝毫的犹豫!记住,在真正的对决中,一丝一毫的犹豫都会给你的对手留下杀死你的机会,足以拖垮你、毁灭你,甚至使胜败不可思议地扭转!你忘了我从前说的话了吗?”
年轻人浑一凛,眼中那迟疑的目光瞬间褪尽,道:“我知道了。我走了。”
随即他轻盈的脚尖轻轻一跃,回头看了笼里的人最后一眼,须臾间消失在黑暗中。
老者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与此同时,天牢内外,鸣镝大作。
有人夜闯天牢。
老者霍然一惊,旋即安定下来,他知道,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零九六已然足够强大,无需任何惧怕任何人。
而现在,他还有最后一样东西要给他。
“报。冥君,未曾发现零九六的踪影。”
披拂捏碎手中的茶杯,骂道:“废物!”
明明有人戳穿了天牢结界,那方向刚巧是乌图长老所押之地,怎地片刻之间竟能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此本领者,普天之下,除零九六再无他人。
沉粼单手支颐冷笑道:“凭你们这些人也指望着把零九六擒住?那还能叫是几乎灭了整个上清的杀手吗?”
披拂面色不善,“看闹吗?你这是什么意思?人在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这种被耍的滋味很好玩么!”
“你急什么,”沉粼森然打断,“起码能证明一件事。零九六不惜以犯下也要跑这一趟,足以说明乌图长老和他的关系不一般。我们之前所做的努力,全都没有白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