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巽当着众人的面说和是贵客后,所有的仆人对她似乎都变得恭恭敬敬的。就连前两天对她颇为不耐烦的妇人也扭转了子,一天到晚巴巴地跑上跑下,只为多伺候她一点。
那妇人名叫罗婆,是野人垭二小姐西满的妈,算是个有资历的老人。然其人倚老卖老、慕虚荣,隔三差五地使小,寨子里的人都不是很喜欢她。
和问起这婚礼采女都需做些什么,罗婆所言却令她大吃一惊。
原来野人垭的这位大小姐名叫青槐,乃是族长的九姨婆所庶出,自小有癫狂的毛病。每每月圆之夜,便口涎流个不停,对着月亮跳湖。族里的老巫说她是娘胎带了虚惊,出生之时又逢时,为邪祟入体。若阳九之厄年前再不能结婚冲喜,恐怕过了年便会一命呜呼。
若要冲喜,必选一阳调和的男子,面容必须丑陋凶恶,且在亥时之前夫妻圆房,龙凤花烛燃到天明,方算礼成。到时还要在榻之前悬挂黄纸符咒,由野人垭的老巫亲自书写,才能把大小姐的魂儿招回来。
和听罗婆说得玄乎,仔细一想却不一定是什么邪祟入体。这野人垭的先祖辈都是替川七十二国守陵的,本就跟事打交道,若那一位祖先不经意造了孽事,报应到子孙上也是寻常。
罗婆一听对和赞叹不已,直称她有未卜先知之能。原来传闻青槐的一位叔爹常年做着死人买卖,专门到处寻骨头渣子,说是自己既为守陵人,非要找到什么上古皇子的尸骨下葬。怕就是这位叔爹犯了忌讳,这才引得大小姐青槐气魄缺失,疯疯癫癫。
和一时兴起,插口道:“这可真是邪乎。听过收集古玉古瓷的,却还有虽死人尸骨有独钟的……”她说到此处戛然而止,忽然想起参辰也曾把两副骷髅看得比命还重,不由得疑道:“……不知罗婆可否告知那位前辈的名讳?”
罗婆拍了一下大腿,“姑娘既是山寨的贵客,这点事我也就不瞒姑娘了,青槐那叔爹名叫‘参辰’,可是个……”
和如遭雷击,拍案而起,“什么!”
不想参辰竟与这野人垭有些亲缘,那么当年替青瀛收拾残局的也应是这一族人。当年青瀛灭亡的真相、二下、公主、还有那两具拥吻的尸骨,会不会都能在这里找到答案?
罗婆见她如此模样吓了一跳,还以为犯了什么忌讳。和察觉自己的失态,咽了口浓茶,“罗婆莫怪,在下只是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罢了。”
罗婆听得不是自己的错,当即释然,又絮絮叨叨地讲起野人垭采女的风俗。和有一搭无一搭地听着,心里却盼着再见参辰一面,好好问问他那两具骷髅的事,或许会大的发现。
临近午时,小厨房的人过来送饭,顺便给和送了一采女的衣衫。出人意料的是采女的衣衫也用正红着色,龙飞风舞,还配有红鞋、红盖头,似乎与新娘装束没什么两样。
罗婆解释道:“姑娘说对了!五个采女的喜服与新娘的一模一样,为的就是给大小姐冲喜。”
和弦从未听说如此怪异的礼俗,拧着脑皮地拎起那件沉重的喜服,想到到时喜堂上五个新娘对拜一个新郎的场面,不大为恶心。况且那老僵王长得獐头鼠目,并非什么善类,不知怎地与野人垭的大小姐扯上了关系,这采女的差事委实是不好当。
可野人垭招老僵王为胥为的是给大小姐招魂,和不懂其中隐,虽知老僵王那副嘴脸却也不好多加阻拦。
和想了想,道:“连喜服都弄得这般丝毫不差,就不怕新郎官认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