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玄股鬼母走出法师塔城池,身怀上清至宝井阑印,准备开始一场满满胜算的恶斗。
沉睡谷是一块荒芜的凹地,距法师塔地界有一段距离,选在这个地方见面,应该是应了对方惧怕冥荒众鬼的心思。雇主特许,三百魔兵枕戈以待,只等玄股鬼母一声令下,抓凶手一个措手不及。
辰时,玄股鬼母一人立于沉睡谷谷顶。粗砺的黑沙下,风化的山脊中,张牙舞爪的丫杈间,埋伏着共计一百一十一名危戈不涅魔兵,余下魔兵由和妶统领,在沉睡谷外围层层布防,只要对方进了沉睡谷这个圈子,便已是瓮中之鳖,绝无可能逃脱。
晨间空气中湿漉漉露水挂在玄股鬼母衣襟之上,弄得她浑身骚痒难耐。夜色一点一点褪去,光明冲破乌云,洒向大地。玄股鬼母目光望向遥远的天边,竟有些期待着这场战斗。
她跟那个杀手的账,也该好好算一算了。
火辣辣的太阳射在黑沙之上,半晌空气变得如滚油煎沸。魔兵一动不动地蹲守在暗处,丝丝盯着沙漠中可能出现的蛛丝马迹。
响尾蛇沙啦啦的瘙痒,红蚂蚁排起队来搬家,秃鹰百无聊赖地嚎叫……时间穿梭而过,玄股鬼母额角的汗珠渐渐细密起来。可那个人,始终没有出现。
眼看着辰时已经过半,面具人心急如焚,却也不敢现身与玄股鬼母商议对策。
辰时已过,巳时已来,静悄悄的沉睡谷中仍然只有太阳炙烤皮肉的声音。
玄股鬼母一腔妙计无处可泄,难道对方发现了魔兵的埋伏?还是担心有陷阱所以不肯现身?还是,那张纸条只是为了戏弄自己一场?他不想要井阑印了?
眼见巳时都快要过了,面具人终于按耐不住,长叹一声,示意魔兵先行休息。玄股鬼母道:“难道我们的人被发现了了,对方自己逃跑了?”
面具人双眉紧蹙,“鬼母大人,应当不会。沉睡谷方圆百里的地方都布满了眼线,就是有一只响尾蛇进入,属下也会一清二楚。可过去的这几个时辰里,确实没有任何可疑之人靠近沉睡谷。”
玄股鬼母恨恨踢了一脚黑沙,“可恶,居然敢戏弄老身!”
正说着,玄股鬼母身上的铜镜滚了出来,法师塔中的和妶正呼唤着她。
玄股鬼母心中一片哗然,莫不成是对方调虎离山,暗中偷袭法师塔?慌忙拿起铜镜,急道:“和妶姑娘,怎么,莫不成是法师塔出事了?”
那边和妶清澈如水的声音:“玄股鬼母,方才有一只白色鸟儿过来传信,大概意思是:对方说你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捉他,所以要改变见面地点。”
面具人和玄股鬼母相视一望,“他说在哪?”
和妶道:“未时,百刹漠。”
玄股鬼母放下铜镜,心绪稍稍平和了一些。
果然。对方心智不低,不会如此轻易地中计。他早猜到她们会布下天罗地网来捉他,这才要改变地点——对方是不会轻易放弃井阑印的。
玄股鬼母塌眼睛中闪烁着恶毒的光芒,她打发了面具人,想少派些人,先将那个人引出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