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新开的金陵鸭血粉丝店吗?”陆云泽跟着过来洗手,还打了一点肥皂,把手指之间都洗得干干净净,“去尝尝看好了,我还挺喜欢吃鸭杂的,不过这个就真的要多加点蒜泥才香了……”
他这会儿也清醒了,而且又要出去吃早饭,对于早起去学校的不满也终于散去了一点。两个人背上书包,只放了餐巾纸、笔袋和随便的一个记事本进去,整个背包都空空的,和什么都没背差不多。现在天气太冷,骑自行车也得多点护具,所以到了门口,贺邵承就去拿了彼此的围巾、耳罩、手套。陆云泽先把耳朵裹好了,老年人爱用的那种耳罩虽然不怎么好看,但真的是暖和,冷风怎么吹都冻不到他的耳朵。
那边贺邵承也戴上了,还是个黑色丝绒的,一下子那张俊脸都变土了几分。
陆云泽不客气地笑了,一边笑一边给自己裹大围巾。
彼此的面孔都用围巾遮掉了一半,接着又是戴手套。那种毛线织出来的手套虽然好看,但其实都是孔,一点都不防风,所以后来他们不得不买了这种不好看,但是特别保暖的皮绒手套。陆云泽身上的大衣早就换成了棉袄,也就贺邵承不怕冷,还穿着羊绒大衣呢。两个人又换好靴子,这才一块儿出了门,骑上了自己的二轮车。
学校对面的鸭血粉丝店一个老早就开门了。
做这种早餐生意,那才是绝对没的懒觉睡,就像当初他们两个似的——凌晨三点怎么都得起床了。因为对面就是学校,所以这家店生意还挺不错的,里面一个学徒不断的包汤包,师傅则在后面剁肉馅,弄皮冻。店老板和老板娘都在忙活,又是去拿蒸好的汤包,又是去钱撤盘子的,整个店里那真是人来人往,客流不断。也就是他们两个去的巧,刚刚好空出来一个桌子,陆云泽就赶忙过去坐下了,先把位置占上再说。
“我们就来三笼汤包,两碗鸭血粉丝?”他其实本来想说两笼的,不过考虑到贺邵承胃口大,所以换成了三笼。
“嗯,我去点,你先坐着。”钱都在贺邵承手里,贺邵承走过去和老板要了餐,还要求两份鸭血粉丝都额外加鸭血和鸭杂。
不过饶是如此,这顿早餐依旧很便宜,连一张五块钱的钞票都没能用掉。陆云泽也不指望忙得这么厉害的老板过来给他们擦桌子了,自己掏了两张纸巾出来,好好的把桌面上的油擦了擦。筷子什么就在边上,还有用来沾醋的醋碟。他仔细的擦拭了一下筷子尖,确保干净了之后才递给贺邵承。
彼此又是一人一碟醋。
“诶?”等到要添辣椒的时候,陆云泽愣住了,舀起一勺辣椒嗅了嗅——“这是姥爷的辣椒!”虽然只是灌在普通的小罐子里,但他还是嗅出了他们家曾老头辣椒酱的独特香气。
贺邵承也跟着抿起了唇,“那看样子姥爷的生意真的是越来越好,路边的小摊小店现在用的全是曾老头。”
虽然早就知道姥爷的辣酱卖的好,但今天忽然发现学校对面新开的一家店用的也是曾老头,陆云泽还是忍不住地高兴。他往彼此的醋碟里面都加了点辣酱,汤包还没来呢,就直接用筷子蘸了蘸调料,抿在嘴里吃了。
也好一段时间也没见姥爷了,他心里可想呢!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姥爷做的。”他笑得像是只得意的猫儿。
他们的三笼汤包来了,都热气腾腾的,正是最适合吃的时候。不过三笼叠在一起也太高了,所以店老板先给他们用抹布拿着放下来一笼,边上的两笼还叠在一块儿。里面的汤包都蒸得刚刚好,一层薄皮里头蓄满了汤汁。贺邵承了筷子,自己先去夹了一个,慢慢的拎起来,居然也没破。
能够做到汤多,皮薄,但拎起来又不破——这家店的汤包技术是真的不错。
陆云泽也赶忙去拿了一个,不过拎起来之后就放到了勺子里。
他之前被烫过好多次,现在早就学乖了,好生地吹了吹之后才过去用牙关咬开了一个小口,一点一点地嘬掉了里面的汤水。贺邵承在家也会给他做汤包,但是毕竟他们自己弄不出这种浓汤来,所以要吃特别“汤”的,还是得来外面。喝完了汤,剩下来的小包子沾一沾醋,和着辣椒油一起咽下肚去,来时路上的冷气都瞬间被驱散了。而此时他们两个的鸭血粉丝也来了,一眼瞧过去都看不到粉丝,满满的都是鸭血和鸭杂。
一顿热乎乎的早餐吃下去,陆云泽总算高兴了。
他自己就吃了一笼汤包,剩下来的两笼都是贺邵承的。而且那鸭血粉丝汤也太满了一点,碗里头最后剩的也都给贺邵承吃光了。这样一顿饱饱的早餐,他觉得自己肚子都隆起来了,但瞧瞧贺邵承却似乎还好,仿佛他的胃里头连着一个黑洞,吃多少下去都不会鼓起来。
此时时间也差不多了,陆云泽和贺邵承便又推上了自行车,直接进了学校,几乎是卡点进的教室。
班主任已经在了。
讲台上放了好多沓试卷,各科的课代表正在发,每个同学都是紧张不已,每拿到一张就有人发出痛苦的哀嚎或者欣喜的欢呼。陆云泽总觉得班主任刚才好像还对他们笑了笑,不过这会儿也不早了,先在座位上坐下才是真的。
他们两个的课桌上已经飘了几张卷子,远远的只能瞧见好些个红色的勾。
陆云泽拉开了座椅,随便拎起一张看了看:“唔……这是你的,贺邵承,你英语一百四十八。”
“没拿满分?”贺邵承皱了皱眉,拿过那张试卷看了一眼。他的英语语感是很好的,当初跟着母亲也学过不少,不过这张试卷还是在他的作文部分扣掉了两分,看样子也是吹毛求疵,绝不轻易给出满分作文的老师。
“唔,我看看我的……哎,比你低一分,我一百四十七。”
他们两个都坐下了,边上又有课代表来发了两张数学试卷,光是发的时候都啧啧惊叹,“承哥和泽哥可真了不得!”
“嗯?”贺邵承拿过一看——两张满分。
这才是正常水平。
高一还没分文理科,所以他们科目特别多,光是发卷子就发了得有二十多分钟。陆云泽和贺邵承也把自己的试卷整理好了——除了语文和英语这两门有作文的,其他的科目他们都是满分。这两个人的考试成绩也是不少同学特别好奇的,毕竟他们本身就是中考满分的大学霸,这回又一个学期没上课。前桌侧桌过来看了,看完那都是一脸敬佩地回了自己的位置。
“承哥和泽哥……牛逼啊!”
班主任在上面拿着统计出来的成绩单,稍微拍了拍桌子,让全班安静下来:“同学们也拿到自己的试卷了,对这次考试还满意吗?”
大部分人都摇了摇头。
但是班主任却笑了:“其实你们考的很好,我们班的平均分加起来比隔壁二班要高了二十几分呢,老师很为你们感到骄傲。而且这一次,年级前十我们班占了七个,前五我们班占了四个。”
“老师,年级第一是不是承哥和泽哥啊!”后排有的男生已经举手问了,“他们两个只有英语和语文作文扣分,肯定是第一名了吧!”
贺邵承英语比陆云泽高一分,语文比陆云泽低一分,所以两个人最后的成绩是一样的,肯定是个并列的名次。
班主任笑着点了点头:“是的,他们两个特别优秀,大家都要和他们学习啊。”
全班都发出了惊叹声。
虽然不来讲试卷,但老师们还是希望同学自己回去再查漏补缺的。所以班主任又发了一沓期末考试的正确答案,让同学们自己回去对着看一看。他们的寒假作业本也来了,厚厚一沓,不过是囊括了所有科目那种,还勉强能够接受。去搬作业本的男生累得那是满头大汗,十来本抱在手里都够沉的。每桌扔两本,那都是沉沉的一声响,足以知道每一本的重量。
陆云泽和贺邵承也没因为考了第一而骄傲,就只是笑笑,把自己的试卷拾好,又拿了他们各自的寒假作业本。
假期来临,班主任也有惯例的事情需要交代,尤其是学生的安全问题。她细细叮嘱了一番,又最后敲打了一下这群孩子,别考完试回家就忘记了学习,这才笑眯眯地宣布散会。陆云泽和贺邵承已经把课桌拾好了,现在一拎书包就能走。但他们身边的同学却是不让——“承哥!卷子快点拿出来给我们瞻仰一下!”
一群人闹着,陆云泽和贺邵承的试卷全都被“啧啧啧”地欣赏了一遍,接着又聚在一块儿聊天,到十二点才终于散了。
两个人颇有些无奈,但都带着笑,回家路上还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走了一段,等到不顺路时才各自回家。
曾姥爷厂子还忙着呢,一到家,陆云泽就给姥爷打了个电话,不过还没说两句,曾国强那边就有事给挂了。他现在可是平县第一民营企业的厂长了,除了自己厂子里的事儿,外面的事儿也不少,真是每天都忙得像陀螺,都要忘记自己其实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这件事了。陆云泽无奈地放下了大哥大,虽然有些没和姥爷聊够,不过想了想如果没这个厂子,姥爷可能就是天天在家里孤单寂寞地呆着——唔,还是让姥爷忙起来吧。
贺邵承去烧了个简单的午餐,和么儿一块儿吃了点。
他其实是不困的,但是陆云泽真的熬不住,吃完饭就上楼去了,脱掉自己的羽绒服和外裤,只穿着棉毛衫缩进了被子里。没有贺邵承陪着,他也睡不香,所以就拉着对方的袖口瞅着,眼睛还一眨一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