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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尽散去,素戴仍是无所适从,二郎这处又不必她侍奉,便一点点挪着脚步回房。却谁知,那一头临啸忽然从书房门里蹦出来,手上还拿着件女子的氅衣。
“你什么时候进去的?”素戴原以为先前书房里只有孤男寡女两个人,故才心生警觉提醒云安,这时她却糊涂了。
临啸一见素戴在庭前,只先笑呵呵地跑来:“你找我有事?我一直在里面啊,只要公子在书房,都是我来侍奉。”
“那方才公子的师妹在,你也陪着?”
临啸并不懂素戴因何连连追问,一面点头,回道:“公子没让我走,况且周娘子是女客,公子怎好单独与她同处一室?这个简单的道理你倒不明白?”
素戴的心思那一时都放在周燕阁头上了,没空想别的,目下便只能罢了,算她白担心一场。
“唉,光同你说话,人也只怕去远了,周娘子忘了衣裳,我本想去追的!”临啸回过神来,方想起手里拿着氅衣。这是周燕阁进屋后褪下的,也就是崔氏才刚赠给她的。
素戴一撇嘴,道:“她难道以后不和郑家来往了?不来就遣人送去,又是什么大事呢?大冷的天,御寒的外氅也能忘记,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书房的事虽是白担心,但素戴也并不认为周燕阁是个省油的灯。她从出书房到离开院子,相隔了有半刻,竟不觉外头冷,身上少了件衣裳?八成是想等二郎看见,亲自去追她呢。
“你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奇奇怪怪的。”临啸再是憨实,也能听得出素戴语气犯冲。
素戴懒得再和临啸理论,觉得这些小女子的小心思,男人家也搞不懂。她敷衍一笑,然后转身离去。
临啸望着素戴的背影直是挠头,略站了片时,还是依从素戴所言,遣小婢将氅衣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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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暮时分,临啸来问郑梦观晚食。二郎倒不觉时间过得这么快,仰了仰久低的脖颈,想着不知云安是否回来用饭,便索性自去郑濡院中看看,权作舒展散步。然则到时,不但不见云安,且未开言就受了郑濡好一通白眼。
郑濡道:“二哥要读书,又要照看师妹,怎么还有空来看我啊?”
“濡儿,为何这样说话?”郑梦观皱眉嗔怪,却更不解,向屋内左右观望,又问:“云安在哪里?”
自云安午后离开,郑濡不知其后详情,便觉二郎是莫名其妙,急道:“她午后就走了,你没见她?难道你欺负她了?还是那个周燕阁把她气跑了?”
小妹的连番诘问让二郎满头雾水,却也让他听出了些许端倪:“濡儿你好好说话,云安和燕阁到底怎么了?”
郑濡原就觉得她二哥看不清周燕阁的嘴脸,又见这人一副无辜无知的模样,忍不住跳起来,喊道:“二哥是装傻还是真傻?周燕阁一直喜欢你,你成了婚她也缠着你,你还把这种心思浮浪的女人带到人境院,二嫂能不生气吗?”
二郎哑口无言。他自问清白坦荡,从未对周燕阁动心,却疏忽了云安的感受。可回想来,云安回去时表现得十分平常,还亲口说不知他在待客,后来又主动送走周燕阁。难道这丫头只是隐忍,装作若无其事?
郑濡是二郎一手教养大的,她也最亲近这个二哥,发完这一阵脾气,不觉心又软了,依偎到二郎身边,婉转劝道:
“二嫂不过年长我两岁,从那么远的地方嫁过来,在洛阳城一个亲人都没有,二哥应该格外疼爱她才是。周燕阁固然与你有同门之名,但同门怎比得过夫妻?濡儿虽未嫁人,也深知一个简单的道理,妻者齐也,与夫齐体,凡为婚姻便是要过一辈子的啊。”
二郎眼中的郑濡一直是个天真顽皮的小女孩,即使知书识礼,也尚且不懂人事。可这几句话听来,二郎只觉是振聋发聩,也更深感惭愧——云安把所有不堪的往事都告诉了他,也曾两次表白心意,而他虽然接纳,虽然善待,却没有真正付出什么。
“二哥,难道你不喜欢二嫂吗?”见二郎久久凝神沉默,郑濡愈发有些担忧。她能以理规劝,却不能左右别人的心意。
“我……”郑梦观一怔,嘴唇微微发颤,“我出去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