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雁翎和父亲回到大饭店的时候,狄家三口正等的心急火燎的。
相玫眼瞅着雁翎进来,不由得嗔怪道:“你们去了哪里?让我们等到这会儿。我们一直担心呢。”
相楠笑道:“我和雁翎去逛街了。”
相玫道:“你们fù_nǚ俩人倒是逍遥自在,让我们在这里干耗着。”
雁翎笑道:“爸爸回来这些时候,还没有出去转一转呢。”
小贝插嘴道:“肯定去维多利亚港了。那里很热闹。”
雁翎和相楠都忍不住笑了。
雁翎道:“我们要回去了。我想着,明儿,你还是到我们家里吧。”
相楠道:“我已经订好了桌子,你们还是过来吧。”顿了顿,笑道:“明儿一早,我去姊姊家里坐一坐,然后和你们一起回来。”
相玫笑道:“那也好。我倒是觉得,你回来这些时日,还没有去过家里呢。”朝着最深处的屋子怒了努嘴,冷笑道:“那位倒是去过了!在街坊跟前大闹一场,惹得满城风雨的!”
相楠道:“快别说了。我的心里还不容易舒坦了些。偏偏又提起她。”顿了顿,道:“你们知道吗?这些天,我都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懒得搭理她。”
这句话引得雁翎和相玫顿时觉得心里难过起来。相玫急忙道:“我们眼巴巴的瞅着你,实在无能为力。”
相楠惨淡的笑道:“好歹已经过了这些年,为了冠豪,我们就这么过下去吧。”
狄家三口和雁翎回去了。
念慈从最深处的房间里出来了。
相楠道:“怪不得你一大早就出去了,原来去了都统姨太太的家里。”
念慈道:“我们原来是发小。她的命比我好,竟然嫁给了都统。她还认得我这个姊妹!”
相楠冷笑道:“恐怕,那位好命的姨太太是只认得黄白之物吧。反正你现在有钱。可以为所欲为。”
念慈恨道:“我不能让廖家的人有反击的机会!当初,廖正源害得我们赵家渔船生意破产,这笔血债一直刻在我的心里。好不容易得住机会把廖正源逼得快死了,我怎么能眼瞅着自己被巡捕房的人弄去!”
相楠道:“我不管你的事情。你只要平安就好。毕竟冠豪不能没有你这个母亲。”
念慈道:“等过完元宵节,我们立即离开这里。这一走,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相楠道:“你不再管雁翎的事情,可雁翎是我的女儿。她将来结婚的时候,我肯定要回来,并且还要带冠豪回来。”
念慈不耐烦的道:“今儿,廖家的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廖家是绝对不会让雁翎进门的。你难道还看不明白?你要真为雁翎着想,你难道愿意眼睁睁的瞅着她被廖家的人荼毒?”
相楠道:“雁翎和文彬决定留洋,远离廖家那个是非之地。我既然是雁翎的爸爸,我就有资格为她的将来做主!”
念慈听闻,瞪着相楠的凌冽眸光,终究有些心虚,定了定神,道:“我不管。回这里之前,我们已经商量好了。反正就那么多钱,雁翎和相玫各分多少,你自己看着办吧。本来,我不打算给雁翎半分钱!除非她和别的男孩子结婚!可这会儿,廖正源已经奄奄一息,廖家的人也把雁翎视为仇人……所以,我就成全她和文彬吧。哼!留洋的滋味可不好受。也让俩人尝一尝背井离乡的难受!”说完,打了个哈欠,缓步走回了最深处的房间里。
相楠没搭理念慈,仰躺在沙发上歇息。他回味着和雁翎开心逛街时的情境,心里涌出咕咕暖意。
翌日,元宵节。
同样是元宵夜,苏公馆里却没有了昔年的那股子热闹。
文泉刚才教会医院里回来,神情显得很憔悴。昨晚,他让廖太太坐着洋车回去了,他独自守了一夜。
今儿一早,廖太太就愁肠满腹的来了。文泉紧赶着回来歇息几个钟头。
苏太太和梦锦夫妇吃完汤圆,随口聊着天,可压根就提不起兴致。
初夏和招娣来了,带着过节时能买到的点心和时令水果。
前天回去,初夏便紧赶着给欧阳蓝打了电话。当然,欧阳蓝的理由是害怕闹出事情承担风险。初夏听闻,觉得欧阳蓝肯定有了别的意思,可又不好意思说破,便含糊着过去了。他觉得,犯不着为了苏家的事情得罪了欧阳蓝。也许以后还有事情用得着欧阳蓝帮忙呢。
这会儿,他正和苏太太窃窃私语着。苏太太的心情已经平静了,对初夏两口子也不大喊大叫了。她把亲眼瞅见的情境统统的告诉了初夏夫妇。
初夏和招娣都觉得欧阳蓝实在不懂分寸,竟能看中兰眉齐那种结过两次婚的女人。
苏太太冷笑道:“咱们可真小瞧了兰眉齐。她厉害着呢!”
招娣撇着嘴道:“欧阳蓝的妻妾成群,哪里能真的看上那种货色?”
苏太太道:“要是兰眉齐因祸得福了,岂不是让她看了咱们的笑话?”
招娣道:“我们走着瞧吧。不过按照我的想头,她这辈子都别想咸鱼翻身了。上次来,我们说过,她的事情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她哪里还有脸出门呢?昨儿,我和初夏出去打听了一番。姊姊不知道!坊间的闲话都炸锅了!”
初夏道:“听说她临走之前带走了好些私藏的珠宝首饰?”
苏太太一翻白眼,道:“有欧阳蓝亲自守着,我还能说什么呢?算了,就当家里进了强盗。”
招娣自言自语的道:“真是白白的便宜了她。”
苏太太道:“我本想着给苏细烟找一个合适的人家呢!真是白白的操了心。苏细烟倒是个有造化的。”
初夏道:“话可不能说的太靠前。谁知道那娘们领着俩崽子会过成什么样子呢?”
招娣道:“真是!哎,人的命真是千差万别。就比方我,嫁给你这些年,本想着能享荣华富贵,可熬到了这把年纪,也才混了个吃饱穿暖。”
这席话招惹的初夏立即吹胡子瞪眼的。
招娣冷笑道:“哼!当姨太太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就好比你当初看中的那个贱人。到头来,把家里折腾的鸡飞狗跳,她倒是一病呜呼的解脱了,白白的赔上了我的私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