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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云罗】第五集 有凤来仪 第十章 此间一途 天似囚笼

」「臣遵旨。

」屠冲急急忙忙快步去了韩府,秦皇疲累不堪语声弱了许多,所幸大殿是能工巧匠打造传音极佳,群臣俱能听得清清楚楚:「朕心甚痛……诸位爱卿,朕心甚痛啊!京师乃国之根本却屡屡动乱,还有谁,能为朕分忧?」群臣低头,霍永宁却仿佛有感应似的忽然抬头,正与秦皇射来的目光对视。

他摇了摇头示意不是他做的,出班奏道:「陛下宽心,京师如今巡查甚严,来往人员俱有记载,料想袭击韩守备者当是一群不要命的流寇毛贼,翻不起大风浪。

」「喝!原来如此!」霍永宁虽得秦皇密旨,筹划剪除吴征羽翼令他做孤臣,但既示意尚未动手,话中所知的流寇毛贼当是说怀疑暗香零落了。

暗香零落是前朝余党一事仅有少数人知晓,霍永宁说得隐晦,能听明白的也只那几人而已。

秦皇心中也已有判断,以霍永宁做事的周密严谨,哪会动用如此简单粗暴余毒无尽的蠢方法?秦燕两国交战方止,刺杀韩铁雁也是不智之举。

何况秦国吃了一次大亏,新上任的京兆尹于之群不敢稍有放松,对在长安的燕国人等排查甚严。

即使如祝雅瞳身份超然也免不了时刻被人盯视,连带祝家也被严加监管。

这种状况之下还要在成都城搞风搞雨,即使强盛如燕国也做不到。

排除了霍永宁私下动手与燕国刺客,剩下的只能是贼党!………………………………………………………………………………………………………………………………………………「你也这么认为?」吴征听完祝雅瞳丝丝入扣的分析之后,依然有些不可置信道:「雁儿也这么说的!」秦皇遣去屠冲尚未得知完整的信息,吴征已从韩归雁处了解得一清二楚,他的疑惑与恐惧正是来自于此。

「第一波袭击过后,赶去拿人的两名血衣寒无声无息地死了。

血衣寒俱是百战老兵最擅于混乱之中取事,能轻易取他们性命的必是高手!此后分进合击,其间杀伤百姓,示我以弱,俱是为了人群中带着毒药的那一箭。

最终便是要命的八支弩箭了,我想不通成都城排查如此严密,弩弓是哪里来的?自始至终,刺客计划周密层层推进,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

我回想起来非是所见的简单,吴郎可还记得在凉州遇袭之时,我手下的铁卫精骑折损了近五百人!那一定是某种罕见的军阵,不是瞎冲锋的散兵游勇!」「她正逢其事,那时或许当局者迷,现下也该想得明白透彻。

她是大将之材,推论当比我的更加精准些才是。

」祝雅瞳提笔做注将韩归雁的推测加上,神色罕有地郑重专注。

「弩箭自何处而来或是关键?」陆菲嫣一脸忧容,暗香零落的能耐出乎意料地大。

这一场刺杀比之此前燕国的刺杀规模与声势俱要小得多,可惊险之处犹有过之。

弓箭之物寻常猎户家都有,但弩弓以机簧发射打造不易,且无论历朝历代具备大杀伤力的弩弓在民间俱是绝对禁止之物,除了军中,暗藏弩弓者以谋反论处:「数量惊人的高手,军阵,弩弓,还有提前周密的谋划。

为何此前剿灭奇罗山贼党又略容易了?」「敌暗我明,一切的问题都在此处。

看来此前与孟前辈计议时发动武林同道共缔盟约之事已刻不容缓!」吴征猛地一攥双拳:「任由状况这么下去,后果难以承受。

」「还不够,江湖人士固然要用,三国朝堂也务须要重之才可。

你们且等等。

」祝雅瞳返身回屋取来一卷书册递与吴征道:「你看这些人够么?」书册上全是名姓,其上标注着各自的长项,武功品级,性格特质,甚至已编制入组,共有二十组一百七十余人。

「这是?」吴征通览一遍不明祝雅瞳之意,暗道莫不是要把这么多人送给我?还有这种好事?「暗香零落我在燕国时也了解过一些,。

这帮贼党无恶不作,但相较之下在燕国犯过的案子以孟永淑一事最重,且此案过后丘元焕调用官军清扫,贼党必然元气大伤。

我原本以为他们不过如此,不算太放在心上。

这一趟来了大秦,尤其是与忧无患动过手之后,我始终心神不宁。

无知者无畏,如今了解越多,越觉贼党深藏地底还不知有多少能耐。

」祝雅瞳秀眉深蹙目放寒光,连喘息也急促起来:「贼党行事令人难以捉摸,忧无患既知我在秦国仍毫无防备,这里头定然有什么我等未知的缘故。

且我想来想去,天底下从没出现过忧无患这么一号人物,突然在秦国出现,结合昔年燕国贼党被清剿之事,贼党的老巢更有可能在秦国。

结合近来局势之动荡,或许这干包含祸心的贼党已不想再藏下去了?贼党不灭,遗患无穷;忧无患不死,我心难安!」不唯大秦皇帝年事渐高,燕国皇帝的身体也不好,盛国又积弱已久改变不了大事。

三国之间征战难休,世间流言纷纷俱是不寻常的味道。

暗香零落若要搞什么动作,可谓百年不遇的大好时机。

「现下我也不知够不够,你定下的人手当已考量完备,我怎敢胡言。

」吴征将名册交还祝雅瞳。

「嗯,当是缺漏不多。

待人手到齐我们再试试看。

」祝雅瞳对吴征露出个赞赏的目光,关键时刻不随意发表意见不懂装懂,也是个极好的品格与能力。

记住地阯發布頁「什么时候能到?」「早则一月,慢则再多半月就到。

」「啊?这么快?」「你忘了我虽在大秦,长安城的那位祝家主现下才该当光明正大地来成都么?」祝雅瞳笑意妍妍挥了挥书册道:「这些人都是长安祝夫人的护卫随从,嘻嘻。

」「额,真忘了。

只是一个半月也太快了……」长安至成都行程遥远道路难行,如此强援能在月半时间里赶来也是意外之喜。

「轻车简从,沿途补给即可。

」祝雅瞳说得轻松愉快,实则若无祝家这一份财力与遍布天下的据点实难做到:「我也约了几名天阴门的师妹来此,高手不嫌多。

月玦也来,你们见过的。

」话虽如此,吴征心情却未有放松。

祝雅瞳这等人物的郑重其事愈见形势之严峻。

……………………………………………………………………………………………………………………………………………………长安城皇宫御书房里,冷月玦一身月白衫子朝着燕皇盈盈下拜:「民女冷月玦叩见陛下。

」「平身吧。

」燕皇屏退了左右。

比之吴征离开长安不过一年时光,栾广江面色更见苍白,连身形都瘦了许多。

身体上的苦痛让他倍受折磨,精力越发不济。

他停下手中笔杆,紧了紧身上的皮裘问道:「你说有要事,速奏来。

」「非民女有事!民女接到义母香凡夫人传信,吩咐务必亲手将书信面呈陛下。

」冷月玦呈上书信又道:「义母言道:事关国之根本,陛下请慎严以待。

」「哦?」燕皇吃了一惊,他的记忆里祝雅瞳未有措词如此严重之时。

他一抿薄唇取出书信细观。

「臣妾二品诰命香凡夫人,叩首百拜。

去岁末,臣妾意外发现暗香零落贼党犯案,遂着家仆跟踪查探。

其事多有不寻常之处,臣妾深感事件重大一路探访深究,暗中跟随入秦成都城。

…………是夜于浮山之顶遇一神秘蒙面人,自称忧无患,武功卓绝,臣妾不能一鼓而擒。

纵皇夜枭追击之时,忧无患乘异禽而逃。

异禽羽色黑黄相间,鸣若兽咆,已确认为豹羽鵟无疑。

忧无患疑暗香零落贼首。

前朝崩塌多年,不想余众隐于市间且已成气候,秦皇处臣妾已面见禀告,不日当有秦国大臣出使长安。

陛下当着精干臣子严查,时不我待,务使国之根本动摇也。

慎之,慎之!」自秦国使臣离去,祝雅瞳便在祝府之内称病不出许久未见,不想已然悄声无息去了秦国。

栾广江知晓她对爱子珍逾性命,所谓对贼党的意外发现怕不是在长安,在成都更为可能。

栾广江对此并无意见,吴征这名私生子他顾不上,但阻挠其母的爱子之心也太过分了些,至少在目前为止,他还不愿与祝雅瞳正面起冲突。

且这一点正是他拿捏祝雅瞳乖乖就范的重要把柄,世上有吴征,祝雅瞳便有顾忌。

她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不臣之心,燕皇只须放出风去吴征是他与祝雅瞳的儿子,秦燕两国便再也容不得吴征。

彼时天下之大再无吴征容身之地。

若世上没了吴征……谁也不能保证这个女人发起疯来会做出什么事情。

她已经做过一次,结局是祝家满门遗老于世间消失。

「听闻你也要随祝家商团去秦国?」栾广江在身边的火盆中焚毁纸页,旋即提笔写信。

「是,义母令民女随同商团一同前往。

」燕秦两国一场大战各自伤了元气,国与国之间在不能互相吞并之前,利益永远都被摆在第一位,且燕国北方与草马黑胡大战在即,也急需修复与秦国之间的关系。

祝雅瞳的商团正是最佳人选!流水般的银两比其余大臣出使的空口白牙要有效得多。

「朕也有一封信,你亲自交予香凡夫人。

绝不可为第四人知晓!」秦皇写毕随手一挥,轻飘飘不着力的薄纸犹如有了生命一般准确飞落在冷月玦手里。

未着火漆封印,甚至连信封都没有。

冷月玦错愕一愣,抬头远远打量着埋头书案的燕皇,又等了片刻没见回音,终于恍然大悟,当即展开纸页细观默默记忆。

「陛下,民女记牢了。

」「背诵一遍!」「啊?这……」「朕恕你无罪!」「遵旨!香凡夫人见安,久而未见不想卿立此奇功,朕心甚慰……」冷月玦一字不差地背完,又未等来回音,想了会儿才依样画葫芦将手中信纸烧去。

「嗯,你跪安吧。

」「是!民女告退。

」离开御书房,冷月玦抹了抹额角汗珠,病体羸弱的燕皇所带来的压力出乎意料地大。

而她眼中更是许多不耐,似乎虚头巴脑讳莫如深的对话方式让她疲倦又厌烦。

这一趟她不愿来,可又不得不来,祝雅瞳待她一贯照拂甚多,她的吩咐不能不听。

另一个则是要单独暗中面见圣上,可依托的天阴门弟子除了她也别无旁人。

「师尊与义母之间越发不睦了,哎,真真叫人难以自处。

这一趟去成都不知又有那几位师叔能随行。

」冷月玦心中暗道,心情忽然转好,竟得意地环视皇城一圈。

记住地阯發布頁夜色之下的皇城仍富丽堂皇,星光辉映之下亦闪着淡淡的金色光芒。

可四周林立的高墙像一个巨大的围笼,身处其中虽不比囚室窄小潮湿的难当,可终有边界。

冷月玦在破落的冷家长大,此后拜师天阴门,可说自小起所处之地仅是冷家与天阴门二处。

当世的女子大多如此,原本性子寡淡的冷月玦也未介意,一切自栾楚廷欲纳其为妃起,平静与清净便被打破。

冷月玦无处可逃,长安虽大,皇城虽贵,对于腻烦于其中的人来说,亦只是个大些的囚笼。

「再有十日!听说川中天府之国沃野千里,人情风物俱大异长安城。

平原之外还多有险峻奇山异水,峨眉亦是佛宗圣地。

这一趟去了大秦该当多些时日才好。

」冷月玦垂头缓步跟在一名小黄门之后向皇城外走去。

「冷仙子?好巧!」转出御书房的院门,燕国太子栾楚廷一行正过此间。

夜色虽浓,娇小的白衣丽人仍被他一眼认出。

冷月玦正心潮澎湃,见状面色仍是寡淡无情,只是下拜行礼:「民女冷月玦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免礼!冷仙子何故深夜到访?」栾楚廷顺势上前搀扶,冷月玦迅速起身,不经意地退后两步又抖袖抚平裙摆,让栾楚廷落了个空。

「民女不能说,殿下见谅。

」夜色已深,本该在后宫中的太子却出现在此处,远不是一个好巧便能说得清的。

太子的耳目遍布宫中,这一趟应是特为自己而来。

冷月玦虽懒理勾心斗角之事,心思却是玲珑剔透。

「噢……冷仙子定有理由,孤便不多问了。

」栾楚廷心中一凛,转过话锋道:「孤记得冷仙子少来宫中,上一回还是五年之前?近年来宫中添了不少景观,冷仙子既来,陪同孤走一走如何?」「民女不能留,殿下见谅。

」冷月玦垂首缩肩,她不善说谎,清淡冷漠的面容掩不住目光中的异样,面对栾楚廷这等见多识广之人,索性不与之对视被看出破绽。

「也是,冷仙子身怀要事。

既如此,孤送冷仙子一程。

」栾广江心中大叹冰雪美人拒人于千里之外,浑不似其母半分。

转念一想,若如况雪莹般只一露面便贴了上来,岂不是少了许多乐趣?「民女不能……」「嗳!冷仙子若无事,孤自当相送;冷仙子若有事,孤更当相送!」冷月玦尚未说完,栾楚廷已出声打断。

冰美人刻意保持距离种种推脱,他已忍耐多时,点出无事亦是一份警告。

有时一念至此不免好气又好笑,堂堂太子之尊诚心诚意追求一名女子,居然换来不假辞色。

若是娇小美人是燕国未来最有希望成为十二品绝顶高手的天才,栾楚廷也废不着许多心思低三下四,直接请一道旨意娶回便是。

可惜以父皇对人才的珍视,断然不会答应这等要求的,反倒要落个沉迷美色的坏印象。

「民女回家,有劳殿下。

」冷月玦无奈答应,心中却更加腻烦。

即使轻车简从,太子的车驾亦是世间一等一地尊贵奢华,车厢里更是应有尽有。

时正初夏,桂花糖藕糕已是常备之物,酒爵之中盛的则是罕见的葡萄酒。

栾楚廷夜送美人正是风流旖旎之事,谈兴正浓滔滔不绝。

冷月玦垂头闭目一言不发,寻常女儿家喜好的精致糕点与美酒也毫无兴趣。

栾广江一展才学却逗不得美人一笑,也微有怒意,忽然笑道:「冷仙子适才觐见,不知父皇精神如何?」「颇见疲惫。

」提起陛下,冷月玦不敢不答。

「夜色已深父皇尚在操劳国事,大燕江山能强盛如斯,历代先皇功不可没。

孤亦常思父皇百年之后亦当以此为己任,不落先祖之后。

哈哈,孤若能一尝夙愿娶冷仙子为妻,有贤后如此何愁大业不成?」「民女一心修行,殿下失言了。

」「正是,正是,孤一时激动大逆不道,该打,该打……」马车在冷府门口停下,冷月玦独自进府。

月影如霜,正让她心里冷冷的。

栾楚廷所说的玩笑之言并没有错,一旦他登上大宝群臣山呼万岁,普天之下又有谁能再阻止他以一道旨意册封自己为妃?想起幽深清冷的皇宫,冷月玦不寒而栗!呆在那只大笼子里,便真的封后天下称贤,又有甚么希望可言……………………………………………………………………………………………………………………………………………………「祝师妹要招同门去大秦?是何用意?」天色刚明,冷月玦赶至天阴门于长安城的驻地面见师尊。

信上的内容她已看过,不出所料,师尊闻言之后尚未看信,俏丽的圆脸上柳眉蹙起,晶亮的眼眸中射出狐疑。

「徒儿不知。

只照师叔吩咐的做。

」「祝师妹与门中疏远已久,现下突然要调用门中弟子却不说明缘由,本座答应不得。

」柔惜雪凤目一瞪断然道。

「师尊容禀,祝师叔当有要事在身不容小觑。

昨夜徒儿奉其命觐见陛下,亦得陛下口谕一席。

陛下旨意不得传他人之耳,弟子年幼无知,若出了意外差池恐有违圣意,还请师尊恩准。

」「你现下有事都敢瞒着本座了?」「徒儿不敢!实是无可奈何。

徒儿也不知祝师叔传与陛下的书信所言何事。

」柔惜雪面色极寒,挑起的凤目瑰色点画,分明清澈如水,却又无端显出几分妖冶之气。

她胸脯不住起伏气的不轻,好半天才寒声道:「祝师妹要什么人?」「要三师叔,五师叔与六师叔同去。

」柔惜雪深吸了口气道:「也罢,既关乎国之要事,便请几位师妹走一趟罢。

」语毕,她拂袖离去,状甚不满。

穿过前厅后的弄堂,柔惜雪在院角处一间偏僻小屋停下轻叩门扉。

「柔掌门?进来吧。

」屋内之人肌肤雪腻,秀发如云梳作长乐髻,一身艳红色绸衣自腰际至裙摆绣着雪梅点点,中央上翘,左右波谷般伏低的好看香唇一咧笑道:「柔掌门,事儿可办妥了么?」「依福慧公主之言安排停当,当出不得疏漏。

」柔惜雪换了副面容双手合十一礼。

「甚好。

冷月玦年纪尚幼,心思又单纯,若没个长辈点拨怕是要出纰漏,如此才万无一失。

」「公主料事如神,贫尼佩服。

」「这算不得什么!」栾采晴媚然一笑道:「一切不过刚开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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