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承钰离开的那天,天气晴朗,成都的春天已经到来。
荣盛沅如约去机场送她,去之前特地去了公司一趟,从保险柜里拿出了尘封多年的、苏承钰第一次见他时穿的红色高跟鞋,当时被她丢掉了。
既然要和过去告别,索性就彻底一点,不然怎么重新开始。
苏承钰将头发剪短了,挽在耳后,细碎的刘海垂下来,她本就年轻,这么一来更显青春活泼,荣盛沅看在眼里,酸在心里:“小钰剪这个发型,像是回到了十七岁。”他顿了顿,抬手拨了拨她额前的刘海,继续道:“我都老了,快要配不上我的宝贝了。”
荣大少爷说出这样的话,实属生平头一遭。
生于富贵之家,众星捧月般长大,从来都是随心所欲。
他以前信奉“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人生中从来没有“因为一个女人而牵肠挂肚”这一选项,更别提婚姻了,与人交往从来都是你情我愿,寻个开心罢了。
和苏岚逢场作戏般的婚姻也只是被老爷子逼得没办法,反正娶谁对他来说都一样,娶个老爷子满意的未尝不可。
苏承钰在他所信奉的极乐人生中属实是个意外。
听他这么说,苏承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放下手中的行李,踮着脚双手捧起荣盛沅的脸,仔细端详了一会后,故作疑虑地开口道:“是吗?我怎么听人说‘男人叁十一枝花’呢?你正是花一样的好年纪呢!”说完还不忘叹一口气,眉头微皱了皱,抱怨道:“真是不公平呢,为什么我们女孩子只有十六七岁才被称为是‘花季’呢?”
荣盛沅看着她,被十六七岁戳到了,苏承钰认识他时就是十七岁,花一样年纪的女孩子,他捕捉她每一个细微的表情,语气宠溺:“怎么会,小钰在我心里永远不会凋落。”
以前在床上干她的时候,荣盛沅没少说这样的情话,苏承钰也从来没有计较过这话的真假,反正和荣盛沅相处,她一直秉持着“有就要,没有也不强求”的消极态度,说得好听一点,她从来不会为难荣盛沅,也没有非要和他的老婆、其他情人争个高低,没意思透了,“小叁”“偷情”“乱伦”“姐夫”……这些词已经够让她难堪的了,她不想连最后一点体面都没有,她只能装得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荣盛沅深知这点,心疼又无奈,遂又补充道:“宝贝,相信我一次,好吗?你可以向我提要求、任何要求,吃醋了要告诉我,我做什么让你生气了也要告诉我,不开心了也要告诉我,好不好?”
苏承钰垂着眸,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机场道别哭哭啼啼的戏码她演不来,她侧身拉开背着的包,从里面掏出一个信封,看起来很厚,递给了荣盛沅,荣盛沅没有得到回应,不解地看着她,但还是伸手接了。
苏承钰不自然地笑了笑,“对不起,为我一开始接近你的目的。”
荣盛沅猜到什么似的,打开信封看了一眼就合上了,面上难得有些慌乱。
“放心,苏岚没有看过。”苏承钰解释,“本来是给她准备的,但后面知道了你们婚姻的真相,觉得没必要,就自己留着了……”
“不,不是,宝贝,那不重要,你……”荣盛沅有点说不下去。
真是她说的那样吗?怕不是小丫头舍不得吧。
荣盛沅从没有这般为以前的荒唐后悔过。
“我?我什么?哦,我看得多了,早见怪不怪了。”苏承钰语气轻松,像是说着别人的事,“再说了,你不是忘了周琪是谁了吗?正好可以好好回忆一下。”她说着,下巴朝荣盛沅手里的信封抬了抬。
荣盛沅一时被怼得哑口无言。
是了,小钰这张嘴从来不饶人的,但她能嘴上这么说出来,至少证明心里是稍稍放下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