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背影完全消失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躺在候机厅的中央不停抽搐。
“快打120!”
“我已经打了——”
“附近有没有医护人员——”
……
今天是第叁天。
苏小姐离开的第叁天。
佣人们都说,少爷自那天失态之后,恢复得出人意料地迅速,第一天还有些沉默,第二天开始跟人说话,第叁天已经与常人无异,但还是会有些失眠。
而且今天得到消息,少爷的生物和化学奥赛全部拿了国家级一等奖,国内顶尖学府b大和q大都伸来了橄榄枝,佣人们都为少爷高兴,为着这雨后的虹。
宋慕辰今天傍晚洗了一个澡,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晚餐,回房间看书去了。
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睁开漆黑的眼睛,起身望向窗外的月亮,看了一阵子,露出了一个纯净却略显妖冶地微笑。
恙恙现在应该到了国外了吧。她会不会有语言不通的困扰?会不会觉得彷徨?会不会觉得环境陌生?她的心碎综合征还没治好,身边有没有靠谱的医生?
可是这一切,都与一个死人无关了。
他平静地走到床头柜前,拉开最底一层,找到藏在最里面的药瓶子。
这叁天佣人每晚都会给他拿安眠药,他通过分析佣人的脚步声研究出安眠药藏匿的地方,今天才安全地拿到它。
一瓶叁十粒直接嚼碎了吞咽下去,他安然躺上床,轻轻笑着闭上眼睛。
如果他死了,在她心里会不会留下一丝丝痕迹?
啊,可能也只是念一句:那个讨厌的人终于死了呢。
……
可是他没死成。
醒来时是洁白的医院和呛鼻的消毒水味。
一波一波的医护人员前来确认他的情况。
母亲温韵华在他床边哭了很久很久。
他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从这天起二十四小时有不间断的人看护他。
可是他已经没有那个心思去进食补充营养。
医生们不得不给他注射葡萄糖维持生命体征。
他尝试过如果憋气会不会死。
但是悲哀地发现,人体的基本呼吸反射令他根本无法自我了断。
直到那一天,温韵华站在他的床前说了一句让他重燃生的希望的话:“如果你治好了病,我带你去见恙恙。”
……
苏无恙来到伦敦的第二年,到了江子陵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和一个年轻好看的女生站在飘满红丝带的许愿树下互相看着彼此,眼里盈满了笑意,他们两个的手上都带上了同款的戒指。
苏无恙舒了一口气。他订婚了。一直以来愧对的江子陵终于移情别恋,她也就可以毫无芥蒂地跟他恢复朋友的关系。
而同年,她也认识了一个非常有意思的男生,是icl的工科生,叫安宥谦,也是一个公子哥,早上一年学,比她还小。
刚开始追她的时候她没在意,只是像往常一样拒绝他的好意,但时间长了也眼熟了,朋友聚餐的时候大家都拿他们两个起哄,苏无恙有些烦,就不想见他。
结果她本科毕设的时候,这弟弟硬是买通了她实践课同组的同学,帮着她完成了作业。那个阴雨连绵的冬天,他又冻又累,最后高烧不退进了医院。
在医院的时候安宥谦迷迷糊糊地抓着她的手问:“如果你不接受我,我就不好了,我要碰瓷。”
苏无恙哭笑不得,碰瓷还碰得理直气壮,但同时居然心底出现了一丝丝不忍。
一直以来,她对于别人的好意都十分抗拒,当年才伤害了江子陵。
就算现在自己不喜欢他,为何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试着喜欢他呢。
“好。”
苏无恙来英国之前因为没有考过alevel,所以先念了半年预科,顺利进入了lse这所大牛的传媒学院,然后申请了本校的授课型研究生,五年之内就拿到了硕士学位。
lse的传媒专业比b大强了很多,苏无恙倒也有些庆幸当初出国这个决定。
在英国的五年,她只跟温姨和江子陵联系,也从不回国。
最开始的时候,温姨还联系好了心理医生,因为出国前她的状态不太乐观。但是来到这里之后就算面临着生活中的种种困难,她却永远充满了活力,完全没有了心理障碍,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环境。
温姨和江子陵在电话中对待她一直都温柔包容,有些事情,她不愿意提起,他们也都心照不宣地避开那些话题。
这五年,岁月静好,一切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