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父和温韵华今年春节破天荒地早早回来。
温韵华慈爱地回答苏无恙疑惑的眼神:“今年是慕辰的十八岁成人礼。”
苏无恙还是有些不明白,但装作恍然大悟道:“啊……”
“我跟带奥赛队的老师确认了一下,慕辰生物和化学都进了决赛,所以他生日前一天才能回来,成人礼却不能仓促了,我跟你宋叔叔早回来操办一场生日宴。”
苏无恙听着温韵华的解释,脑子里却在反复回想宋慕辰的生日是哪天,最终记忆定格在高一那年的除夕夜她装模做样地祝他生日快乐。
哦对对,是除夕。
但是来宋家叁年,好像只记得那一次给他过过生日,高二除夕……
“恙恙明天跟我出去,给你买套好看的冬裙好不好?”温韵华的话打断了她的思路。
“嗯?我的小裙子很多啦,温姨别老打扮我了,平时也只能穿校服,根本穿不了几天自己的衣服。”
温韵华微笑着,顿了顿道:“慕辰生日宴会请很多宾客来,到时让他们看看我家恙恙有多美。”
原来是去买那天穿的礼裙啊。
苏无恙默默点头,却思考着刚刚温韵华的眼神。那种欣慰满意的眼神,不太像看女儿。
不知怎的,忽然想起宋慕辰房间里的那个天鹅绒盒,嘴角的微笑骤然消失。
为什么要心血来潮打扮她?为什么要大力操办?
生日宴?鸿门宴?
……
除夕前一天的晚上,宋慕辰的飞机晚点好像要凌晨才能到,而苏无恙躺在床上心事重重,过了比较久才睡着。
睡梦中也十分不安稳,开始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境。
梦到自己身处云端,俯瞰众生,祥云缭绕,青鸾啼鸣。
梦到自己百无聊赖地仰望星河,旁边静立着一个白衣少年在抚弄琴弦。
梦到一个跟江子陵一模一样的面孔的仙人,脸上浮现诡异的朱红纹路,浑身是血地瘫软在她的怀里,眼睛还在渴望地看着她。
梦到一个跟宋慕辰一摸一样的面孔的魔鬼,提着煞气冲天的魔剑,在她面前狠狠贯穿一个人的心脏,眼睛却死死盯着她,诡异低语:“你若喜欢一个,我便杀一个……”
最清晰的一幕是在一盏琉璃灯破碎后,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个魔鬼狰狞的脸,咬牙怒道:“孽障……”
最后却只剩下江子陵浑身是血的模样和宋慕辰扭曲狰狞的脸孔相互交替。
梦中的少女痛苦地皱起眉头,口中喃喃地呓语。
凌晨两点飞机才落地,宋慕辰为了不吵醒楼上已经进入梦乡的女孩,拒绝了佣人的帮助,自己轻手轻脚地提着行李上楼。
“不……住手……”
宋慕辰的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她的声音似乎很痛苦,伴随着急促的喘息。
宋徵和温韵华的寝室都在一楼,二楼只有他跟苏无恙,所以现下只有他能听见她不高不低的呓语。
大脑空白了一瞬,便迅速做出选择,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危险?
高二那个除夕夜第二天她痛苦的情景还历历在目,他手脚冰凉,想也没想地冲到她的房间内,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他能看见她眉头轻皱,但身体还是平静地躺着,并不是发病的那种表现。
看来只是噩梦。恐慌的心脏稍微平息了一分。
宋慕辰陷入了犹豫。如果不叫醒她,那她会不会整晚都受噩梦的折磨?如果叫醒她,该怎么解释自己的出现?
“江子陵……”少女含混的呢喃中突然清晰地出现了叁个字。
血液似乎一瞬间停止而倒流,神经被撕扯的痛感从胸口蔓延到四肢百骸。
少女的房间温暖如春,他却能感受到窗外凛冽冬风的凌迟。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走出来回到自己房间的。
僵硬地坐到凌晨五点,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迟钝地起身打开书柜,看到他吩咐管家放在那里的天鹅绒盒。
将那枚钻戒死死攥在手里,锋利坚硬的钻石棱角带来的痛感强迫回神。
再睁眼时,死寂的眼眸里全都是偏执的暗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