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口音很怪,像是粤语,却还夹杂着一些生涩的普通话,我也只能从一些能听懂的部份或是动作和表情来判断意思。
那些本地的女工不光不斥责他们,还总是顺着他们的话说一些放荡的话。
开始因爲我是徐萍带进来的,他们跟我不熟也没对我怎么样。
可是后来我通过他们对话才知道,可能是因爲水土的关系,那边的男人和女人一样大多数长得不高,而且也不好看。
我这样的身高在他们那里简直是个另类,这时候我才明白到这里以后,爲什么陌生人都喜欢多看我两眼。
我明明从没刻意打扮过,在同样来打工的女人中并不出衆。
原来他们都在奇怪我的身高。
等我在车间里呆了一段时间以后,那些人总是喜欢把话题往我身上扯,然后就越聊越不正经。
徐萍在的时候还好些,她一旦走开,那些人就开始偷懒聊天。
我很不喜欢他们,但又不可能跟他们生气,反正他们的话我也只是半懂不懂,所以每次面对他们的话我都闭口不言。
我跟徐萍抱怨过,可她却说我太纯情了。
那些人也就是无聊嘴上花花,如果敢顺着他们的话回怼回去,他们马上就会闭嘴。
我越是表现得扭捏,他们越是得意。
可我无论怎么样都说不出口。
那时候徐萍处了一个本地的男友,长得不差,但身高也不高,跟徐萍差不多。
也是厂里的一个组长,跟徐萍是日久生情,也算般配。
相处一段时间之后发现他比厂里的大多数男性要稳重,也不喜欢开那些无聊的玩笑,我们同宿舍的几个女人对他的感官都不错。
开始的那段打工生活虽然不太顺心,但过得还算稳定。
可能是我们过的都是两点一线的生活,出去玩的时候很少,运气也不错的关系,完全没有体会到那边流动人口多带来的乱象,加上当地的风气也不好,治安也有些乱。
直到去的第二个月中,最先找到工作的那个同学发工资,请我们出去吃夜宵。
我们怕她太花钱,所以刻意在一条专门做烧烤的巷子里,找了一家店。
因爲经济实惠的关系,许多在当地打工的外地人,都选择在这里宵夜。
我们几个外地女孩长得都不差,聚在一块儿很是显眼。
期间有不少人过来搭讪,都是些流里流气,想占便宜的痞子,我们没有理他们。
但周围总有些粗言鄙语的调侃声,我们很不舒服。
同时也觉得找错地方了,下次一定要找个稍微正规一点的地方吃饭。
我们匆匆吃完去结帐的时候,老板却说已经有人买单了。
老板指了指我们才知道,是靠近路边那一桌的人结的。
三个中年人,其中两个穿着休闲装的身材壮硕,另一个西装革履却是个矮个子。
刚才我们就有注意到,那个矮个子总是不时地往我们这边看,他长得比在场的男性都矮也就罢了,偏偏还脸歪嘴斜,皮肤黝黑。
跟他那身正式的西装很不搭。
他没过来搭讪我们也就没在意过他,可此时他偏偏抢着把账结了。
我们不得不上前去跟他打了个招呼。
那个矮个子可能是三个人中的领头,看我们过来他笑着打了招呼,一开口就是带着当地乡音的粤语,我们没听懂,可他笑起来样子更难看了。
旁边的一个中年人却是能说普通话,他又翻译了一次我们才知道,他是说大家交个朋友,以后有机会可以一块儿吃饭。
我们笑了笑,谢谢了他的好意,就匆匆回去了。
他的那副长相实在不敢恭维,我们都没有跟他认识的想法。
可谁知道两天后他居然找到了厂里,那天我正好跟徐萍还有她的男友一块儿下班回家,出厂门口就被跟他一块儿的人给认出来了。
这回他竟然开了一辆好车。
徐萍的男友竟然认识他,是本地一个玩具加工厂的老板,姓王。
他厂子规模不大,却因爲地方扶持的关系挣了不少钱。
一副暴发户的做派。
他问我怎么认识他的,我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可那个姓王的老板看到我就缠了上来,说要请我吃饭,我有点害怕,徐萍对他也不感冒,就帮我拒绝他。
可他却不依不挠,最后眼见我们不会买账,就死皮赖脸地说昨天请了我,今天我应该请他吃一顿饭才算是两清了。
徐萍问我怎么回事,我才把昨天他抢着把账结了的事说了一次。
徐萍骂我煳涂,既然不想跟他有纠葛,昨天就应该把买单的钱还给他。
可我哪里想到过他会借这个理由来纠缠,而且昨天又不只我一个人,我都不知道他爲什么会缠着我。
徐萍想替我把钱还给他,可他就是不接受,变着法儿地要把我约出去。
最后实在是被他缠得烦了,徐萍就用报警威胁他,他才退却了。
可走的时候明确表示下次还会来。
事后我很害怕,我完全没料到出去吃个饭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
徐萍告诫我,他以后再来别理他就完了,像这种人失败几次之后自然会感觉没趣,也就会换目标了。
可是他的赖皮程度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好几次我跟徐萍同行,她都帮着我拒绝了。
渐渐地这件事引发了她跟她男友的争吵,她男友是当地人,不想跟这个地头蛇一样的老板闹僵,所以劝徐萍不要管了。
徐萍却不同意,两人那段时间闹得不可开胶。
我知道以后心里更内疚了,请了好几天假没去上班。
可是那个王老板又找到了我们公寓,经常在楼下守着。
渐渐地一些风言风语传入我的耳中,说是我因爲钱勾引了别人,才让别人这样恋恋不忘地追着我。
那段时间我心理压力很大,虽然徐萍和几个同学总是经常劝慰我,但我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在请假的最后一天,我毅然地决定做个了断。
我主动下楼问他到底要怎样才可以不再来纠缠,他说只要请他吃顿饭就可以。
我当时就知道不会这么容易,但他说得信誓旦旦。
我就选了一家相对热闹的饭店,在大厅里找了个位置让他点菜。
他的心思明显不在吃饭上,也不理会我的话。
就在那里顾自地说自己的创业史,然后说自己现在多么有钱,想找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当老婆。
我没有认识他的打算,自然对他相亲一样的做法不想理会。
随便点了几个菜,就自己吃了起来。
他见这招没用,又开始不停地夸我怎么漂亮。
最后说什么爲了将来的孩子考虑,他就想找一个身高像我这样的女人当老婆。
他举起一个巴掌说,他愿意每个月花五万包养我,问我愿不愿意跟他。
当时我都惊呆了,不是他说话直接,而是这个人说了半天,原来他是有老婆的。
而他见诱骗不成,大庭广衆的竟然明码标价地想要包养我做情人。
我刚吃下去的东西犯起一阵恶心,他如何狗皮膏药一样地惹人讨厌也好,认爲钱能解决一切地自大也罢了,我都可以当他是性格畸形。
可这种把无耻当做理所当然,实在是刷新了我的三观。
我匆匆买了单就想要离开,可他却拉着我的手问我是不是嫌少。
我挣脱不过甩了他一耳光,他才懵地松开了手。
回到宿舍我很害怕,怕他可能会因此而报複我。
晚上徐萍回来之后看出了我的异常,问我怎么了。
我把今天发生的事一说,她骂我又犯煳涂,我这样不仅给他希望,又狠狠地得罪了他。
这种有两个小钱的人,自以爲是惯了,他肯定会因此而报複。
我吓得六神无主问她怎么办,她劝我暂时先不要上班,安排我去她朋友家里躲躲。
我自然听她的,去她一个朋友家里呆了两天。
随后我就收到了一家外贸公司的面试邀请,我之前就没打算在厂里久呆,所以一直都有投简曆。
如今终于有一家专业对口的公司招实习生了,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徐萍,她很高兴我有更好的去处。
还主动去主管那里帮我把工资结了。
面试很顺利地通过了。
虽然实习生待遇不高,但幸运的是这家公司还包吃住。
一个二本毕业生能找到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真的挺不容易的。
这家公司离之前工作的针织厂很远,我上班之后终于从这场担惊受怕中走了出来。
上班之后我从同学那里听说,那个王老板还在厂门口蹲过我,可我问徐萍他总说没人来过,让我别担心。
我想着时间长了他找不到我,自然也就会放弃了。
新工作虽然做得很顺利,但住到员工宿舍以后,都是些不认识的人。
公司的管理并没有想像中好,我们住在一块儿的几个并不是一个部门的,这让我每天回宿舍都感觉很陌生,也没什么共同话题。
不由得有点想念厂里的同事与生活。
我跟几个同学放假的时候经常会聚一聚,我从她们那里了解到,我离开后不久,徐萍跟她的男友总是在吵架。
开始我以爲还是因爲我的事。
可是后来徐萍告诉我,是她的那个男友总是想骗她不避孕,爲他怀个孩子。
可徐萍坚持不结婚,绝不会要孩子。
两个人爲了这个有了很大的分歧。
她还顺便问了下我的看法。
我真的尴尬死了,没想到是因爲这种事情。
更没料到徐萍跟她男友早就有了婚前性行爲,也就差没同居在一块儿了。
这种情况我哪里能有什么看法,我心里一直认爲没结婚连性行爲都不应该发生的。
爱情不就应该是清清白白,容不得半点瑕疵的么?可这是别人的生活,我纵然感觉不适,也不应该指指点点。
而且徐萍一直比我有主见,她的选择我更加没理由指手画脚。
我尴尬地笑了几声,没有接她的话题。
徐萍也没有追问,只是话题触动之下不停地抱怨,他男友和当地男人的一些劣根性。
原来那些当地的男人长得不咋滴也就罢了,偏偏还像封建社会一样把女人当成附庸。
虽然新社会他们不能明目张胆地主张这种观点,但当地一直是这样的风气,结婚没彩礼也就罢了,女方还有可能倒贴。
解放之后到现在一直都是这样,可当本地开发以后,大量的流动人口涌入当地,导致许多年轻女孩外嫁。
毕竟跟外地的男人比起来,本地的这些男人实在是货比货得扔。
稍微有眼力见的女人,都不会老实的留在老家受气。
本来重男轻女的思想就已经让当地的男性远多于女性,这样一来愈发地雪上加霜,导致当地有许多大龄未婚的男人。
爲了缓解这种状况,一些适龄的男性不得不把目标转到了,来本地打工的外来女性身上。
可这些男人往往死性不改,虽然会用甜言蜜语地哄骗一些女孩与他们交往,但原形毕露之下,一到谈婚论嫁,女人们都会望而却步。
最后他们从一些成功者中总结出了经验,只要在结婚之前让女人怀上自己的孩子,看在孩子的份上,那些女人都会屈身下嫁。
这种方法屡试不爽,甚至被当地男人当成圣经一样学习模彷。
我听得一阵恶寒,对这些男人更加的厌恶了。
心里也开始爲徐萍鸣不平,不明白以她的聪明,怎么会被摊上一个这样的男人。
徐萍只是笑着跟我说,她刚来的时候其实跟我一样,都是带着天真与向往的。
她学曆不高,初中毕业以后就出来打工了,当时年纪小,出来闯社会吃了不少亏,在挫折中慢慢地成长,但女孩子对于感情总有些希冀。
在需要帮助的时候,有个本地男人主动伸出援手,当然会容易被感动。
一时迷失之后,也就越陷越深。
等到醒悟的时候,两人已经习惯彼此了。
我问她打算怎么办,她说她男友对她其实还不错,虽然在这件事上让她不齿,但比起其他人,她的这个男友已经算得上是上进了。
但她也不会就这么妥协,毕竟经过了这么些年,她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女生了。
她决定走一步看一步,有更好的,说不定也会离开。
若是没有,日子这么过下去也不坏。
她劝我一定不要被本地的男人骗了。
她说我就像一颗蒙尘的明珠,被投放到了这污浊不堪的大染缸中。
开始也许不会有人发现,可等到我发光的那天,一定会吸引无数的男人,使出浑身解数来诓骗。
而以我的性子一旦上当,就有可能无法再回头。
所以让我无论碰到怎么样的诱惑,都不要上当。
这个王老板只是个开始,以后说不定还会出现什么李老板,张老板之流。
她让我要守好本心,等锻炼得够了,想回家了,在老家找一个年轻俊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毕竟像我这种性子,有家人在身边照应才不至于吃亏。
开始她说得我有点惭愧,也有点害怕。
但最后只剩下感动,我很庆幸到这个城市以后,给予我帮助的是她,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不然的话我的命运或许会跟她一样被绑在这里。
不,我没有她聪明,结局一定会更糟。
这之后我们的关系变得更加亲近。
我们不时地会在一起聚餐,逛街。
有几次她被她男友扰得烦了,也会来我这里过夜。
好在我这里是合租型的宿舍,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房间。
我也乐得在这冰冷的的宿舍里有个朋友来陪我,晚上我们会聊一些各自的往事,我们年龄相彷,那段时间我们真的像闺蜜一样,无话不谈。
虽然她有时会仗着有性经验,聊一些露骨的话题来挑逗我。
但羞恼过后,我也不至于生气。
只是她的男友后来不知怎的,找到了我的宿舍。
徐萍不想给我同事和我带来麻烦,就没在我这里留宿过。
从她男友的态度中,我看出来,他也恼上我了。
我更加看不上这个本地男人了,狭隘,自私,就像伴随着生养他们的水土,融入他们的骨髓一样。
这个男人是,那个王老板也是。
工作到第二个月发工资的时候,我终于在经济上没有了太大的负担。
我约徐萍出来吃饭,想对她一直以来的照顾表示感谢。
可是她却在电话里婉拒了,起初我以爲她是身体不舒服,可在约其他同学时候才知道,她被她男友给打了。
听到这个消息,当时我的心里就突了一下。
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想也没想,趁着放假就去找徐萍了。
其他人都还在上班,只有徐萍一人呆在宿舍里。
几天不见她就憔悴了不少。
虽然不是以泪洗面的凄惨模样,但两眼无神的样子着实让人心疼。
她本来是多么自信自强的一个人,此时却成了这个样子。
我看到她耳旁青紫,一直顺着雪白的颈部延伸到胸前。
我真的从没那么生气过,拿着手机就想要报警。
可徐萍制止了我。
她说事情已经发生,她也想开了。
已经不再欠那个男人什么,这一次他帮她做了决定,她终于可以不再犹豫地离开他了。
我抱着徐萍哭了起来,受委屈的是她,我却哭得比她还要伤心。
反倒是她在安慰着我。
我心里很生气,爲什么她受了这样的委屈,还能不哭。
难道生活真的能把一个人折磨得连哭都不会了吗?还是我以前的生活都是美好编织的障眼法?虽然没有勇气尝试,但当时我真的恨不得能帮徐萍分担她的痛苦。
徐萍拍了拍我的肩,问我不是要请她吃饭么,她现在想吃了。
我知道她是想要发泄,点了点头,跟她一起去之前常去的一家饭馆吃饭。
找了个包间,徐萍想要喝酒,我没让,毕竟对她的伤不好。
她还有了点儿小情绪,我提议说吃完饭一起去唱歌。
大学那会儿宿舍的几个姐妹,有什么不高兴的,我们都是去开个包厢唱歌发泄一番。
虽然都唱得不怎么样,但那种氛围,真的是发泄情感的好去处。
可惜的是今天只有我们两个人。
徐萍自然没有反对,毕竟唱k算是许多女孩的一种消遣方式。
可是这个决定却是间接地毁了她的整个人生,而作出提议的我,也永远无法原谅自己,因这次事情对她造成的伤害。
我们选了一家厂里的工友们会常去的一家ktv,因爲是白天并没有多少人,而且包间打折,我们只有两个人却选了个大包间,还带独立洗手间的那种。
完全不用担心会被别人打扰。
我们带了不少吃的,准备就这样唱到晚上。
徐萍的压抑比我想的还要来得疯狂,从到包间开始就成了她的个人秀。
只有当她唱得累了要喝水或者休息的时候,才会把麦克风让给我。
我也由着她,毕竟今天我是来陪她的。
唱了不知多久,我发现她开始不时地在看手机,我以爲是工作上的事情。
毕竟她是车间的组长,即使请假了,平时也会有不少公事联系她。
可是她聊着聊着我就发现她表情变得很不对,我问她是不是她那个男友还在纠缠她。
她没有否认的态度显然就是默认了。
我们本来已经平静的心情,又被激起波澜。
我很惊讶,那个男人居然还有脸打来纠缠她。
可徐萍犹豫的态度更让我生气。
我劝说徐萍暴力这种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
可她就是静静地不说话,我们正僵持着,这时徐萍却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我听到电话里是那个男人的声音,可还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徐萍就挂断了电话。
随即她就拉着我准备离开,可打开包厢门之后,我们就看到走道里有两道熟悉的身影走来。
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之前如梦魇般纠缠着我的王老板,身边还跟着他的一个保镖。
他怎么会在这里?当时我就懵了,徐萍赶紧将我拉了回来,将我往洗手间里推道,「你进去把反锁,赶紧打电话报警!」她的话让我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我带着哭腔劝她跟我一起躲进去,但她说这样的话今天我们谁都走不了。
如果我不按她说的做,连报警的机会也不会有了,说着就把我推了进去。
我颤抖着拿起手机人生第一次打起了110,随即我就听到外面有拍门的声音。
电话接通得很快,但我很快也听到包厢门被人打开了。
我惊恐地不知道怎么开口,在电话里的人出言安慰之下,才快速地把情况说了一下。
电话里说马上会派最近的巡警过来。
可我根本无法安心,颤抖着让他们不要挂断电话,我很害怕。
电话里的女声一直不停地安慰我,可我已经听不清她说什么了。
包间在里那个王老板的声音很大,清晰地传入我的耳中,他果然是来找我的。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儿?紧接着徐萍那个男友也出现了,我还天真地以爲他是来帮我们的。
可随即徐萍的话让我不敢相信,这个王老板竟然是他叫来的。
这个恶心的男人知道徐萍要跟他分手,见挽回无望,直接就滋生了要报複的心思。
知道我跟徐萍在一起,竟然连带着我也想一起报複。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恶心到这个地步,当初那副看似老实的皮囊下,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个肮髒的灵魂。
我整个人都傻掉了,而徐萍在外面破口大骂,可随即招来了那个男人的耳光。
那个王老板知道了我藏在洗手间里,他的保镖走过来拉动门把手,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把门反锁了。
保镖想要破门而入,可随即被那个王老板阻止了。
他在外面不停地劝导我自己开门出来,他只是来找我聊聊,并不想把事情搞大。
徐萍赶紧在一边大声地让我不要相信他的鬼话,随即又是一阵凌厉地争吵声,很快徐萍就被他们制住了。
那个王老板见劝导不成,随即开始威胁我,如果我不开门出来,他们就要在这里强暴徐萍!当时我吓得真的六神无主,不知道该怎么办。
当徐萍挣扎抵抗的时候,我才知道他们不是在开玩笑。
而她的那个男友居然在开始的惊疑过后,知道徐萍不可能再回心转意,竟然开始带着骂腔助纣爲虐。
我怕得不行,可是本能地还是想要出去帮徐萍。
可电话里的女声已经大概听到了是什么情况,大声地劝我不要出去,警察马上就到。
我竟然真的抱着这份希望,傻傻地等到了最后。
听到徐萍的衣服被撕扯,声音中满是绝望的哭喊,我刚才冲动之下鼓起的勇气,竟然被恐惧压迫得荡然无存,只能缩在牆角里瑟瑟发抖。
就连徐萍最后开始呼救,我都捂着耳朵不敢去听。
可耳边还是回荡着,男人野兽般的怒骂和污言秽语,徐萍的惊叫与哭喊。
此刻我彷佛置身地狱,遭受着来自灵魂的折磨。
而我的身体却只是一块行尸走肉,傻傻地缩成一团。
对不知何时到来的营救默默期盼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到最后徐萍的声音消失了,包厢里还回荡着男人的喘息。
他们见我还没有主动出来的打算,那个王老板终于气急败坏了,命令他的那个保镖破门。
这个时候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是害怕了,惊恐已经使我麻木。
当破门声响起的时候,我身体本能地一阵颤抖,不敢去看。
可随即响起的一声「警察」,才让我惊醒,被破的不是保护我的这最后一道防线。
我终于等来了营救的警察。
而我却高兴不起来,依旧躲在洗手间里不敢出来。
当最后警察敲门的时候,我发现我连打开这道门的勇气都没有,我害怕看到徐萍,我该怎么面对她。
可警察还是找来了值班的经理。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我看到徐萍,我看到她,她的样子……「好了!」方源紧紧地搂住妻子,这才发现,这个故事连他也听得颤抖了,再说下去只会让妻子的精神,再经曆一次当时的折磨。
他赶紧安慰妻子道,「我已经知道了,知道了。
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再说了,也不要再去想。
」此刻的方源已经生不起任何责怪妻子的心思了,他完全可以想像当时的那种经曆,对妻子造成了怎样的精神伤害。
如今她还能健全地成爲他的妻子,这一切都要感谢徐萍,这么些年,妻子对待徐萍的态度,他已经完全可以理解了。
这份人情也许倾尽一生来偿还都还不清了。
方源拍着妻子颤抖的肩膀,轻声地安慰着,他完全能够想像,徐萍当时的凄惨模样。
妻子已经说得好几次哽咽了,可见当时的情况可能远比妻子所述的还要糟糕。
面对两个极品人渣,这两个娇柔的女人,就如两朵鲜花,被两个禽兽肆意地欺辱蹂躏。
最后的惨状会是怎样,方源不忍去想象。
方源只恨当时自己不在那里,保护自己未来的妻子,和现在重要的朋友。
同时他也明白,妻子在认识他之前过得并不是过得一帆风顺,与世无争。
相反,她所遇到的事情已经超越了自己的想象。
而她之所以能完璧地成爲自己的妻子,这都要感谢徐萍当时的牺牲。
但他却说不出让妻子偿还这份人情的话,只能默默地安慰她,自己能理解她当时的软弱,换一个人并不会比她表现更好。
而徐萍受到的伤害,只是一场意外伤害,她并没有错。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件事不应该成爲她人生的枷锁,来束缚她以后的人生。
她更应该把这次经曆化作成长的基石,来规避可能遇见的伤害,学会保护自己。
「我知道了,我都知道了。
你不要再去想,也不要过于自责。
你们只是受
害者,谁都没有错。
」方源安抚着妻子,想把她这段不愿提及的记忆抚平。
「不,你不知道。
」刘思痴痴地仰起脸,看着方源。
一双美目含着没有间断的泪水,眼眶早已红肿。
「当时她刚刚被检查出来怀孕了,而那次强暴直接让她大出血流産了。
这就是她一直对那个男人犹豫的原因。
」方源脑袋轰地一声,被刘思的话震住了。
没想到这场暴行竟然带来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而刘思接下来的话,让方源也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了。
「而且医生检查说她以后很难再怀孕了。
」看着再次掩面而泣的妻子,方源的心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他没想到徐萍坚强的背后,一直以来竟背负着这样的伤痛。
难怪她这么些年一直没有找对象的打算,如果她把这种情况坦然告之,估计大多数男人都会忘而却步吧。
而自己竟然妄自揣度,甚至逼着她相亲结婚。
方源苦笑着抿了抿嘴唇。
看着陷入巨大痛苦地妻子,紧紧地将她搂在怀里。
这些年心里最痛苦地就是妻子了,亲眼目睹闺蜜一生被毁,却只能懦弱地躲在一旁发抖。
而这一切还有自己的直接原因,这种强烈的心理自责,没让她陷入抑郁,方源已经要感谢老天爷了。
妻子说得没错,如果徐萍得不到好的归宿,那么这件往事,将是束缚她一生的枷锁,是锁住妻子心灵的牢笼。
而无论如何,作爲她的丈夫,他都要帮她解开这个心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