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后,怪老头左慈便让陆谦在这道宇之中浅住了下来,一则以自身修为助其疗伤,二则却不时甩些零碎竹简心法给其观摩。
陆谦在修行一道并非聪颖但不愚钝,这些一片片竹简看似凌乱却皆是奇门遁甲之术,其中尤以灵挪闪避居多,间歇会有法阵布图掺杂其中。
这一参悟,每日鸡鸣即起日落而息,于此灵动一道却也进步非常,左老头倒颇为叹服,口口声声称他自己可是苦练了三十余年才有小成,却不知陆谦能在短短两月之余便已初探门径。
可说来也怪,自初到此处起,那盲眼女童便再没发过一言,只是终日倚在门前安静聆听着陆左二人互喂招式。
转眼之间,三月已过,寒冬已末、初春将至。
此时的陆谦却与数月之前又有不同,除伤情已是痊愈外、身姿亦更加健硕。
令人叹为观止的却是他的灵动。
初时左慈给他喂招,陆谦尚且需念动法诀才可避过攻势,往往却是法诀未成但法术已至,终日里鼻青脸肿的进入梦乡。
不过两月之下,左慈一击刚刚祭出,但见陆谦身处之地便是一片灵力波动,旋即身影皆无。
直至今日,竟连那灵力波动亦是不见,彷若此人从未出现在那里相仿。
只是他却不知,这灵动之术的确如左老头所言三十余载才有所成,而他能三个月便有此修为,全是依仗自身太平清领心法为基。
数十年前,南华仙人由紫云烟处讨得三部禹灵天书,其中一部便是这《遁甲天书》,其与《太平诀》、《太平清领心法》本便是一脉相承彼此不分,继而陆谦修习此术才会如此神速。
而此天书中灵动一系却只是豹体一斑,其中更海纳法阵、天星、占卜、观像等诸多要诀,实乃苍宇之内的大神通,可惜左慈参悟太浅却不能习,甚是遗憾。
这三月之中,无论陆谦如何相问那小姑娘,对方却皆是闭口不言,问得多了,这小丫头干脆在竹简上书写“哑巴”二字,终日举在嘴边,令得陆谦也是无可奈何。
终是一日天黑之时,左老头不知为何神色凝重的将他唤入屋内,十分规矩的由怀中掏出一本薄册,又拿出一块令牌,尽皆摆于角桌之上。
陆谦早已知这亦正亦邪的老头实则心地极其良善,甚则毫无凡尘垢心,只是童心未泯时而表露孩提神情,百多日的相处更已和此可爱的老头而建立起一种介于师和友之间的微妙感情。
可今日左慈神情突变,反而令得陆谦出乎意料,问道:“左翁所为何意?”
左慈叹道:“这地方老头儿住久了,改明儿我要换个没人找得到的地方住了,这两样东西你收着。”
陆谦斜着眼睛只当他又在扮怪,也不答话,只笑呵呵看着他又要耍何怪事。
左慈拿起那本薄册,陆谦却见这册子与《太平诀》和《心法》二书如出一辙,皆是蓝底小篆,心中忽觉有种不祥之感。
“这本书啊,陪了老朽大半辈子,天天护着、藏着不敢示人,你即是禹灵新主,今日也算物归原主了。”
他说着,轻轻将书放在桌上,又抄起那面令牌自言自语道:“世人皆妄君临天下,可真当君临天下之时却又哭喊劳碌辛苦,哎,师兄你这又是何必。”
言罢,又拿起身后的酒葫芦深深喝了一口。
陆谦观此令牌,黄铜质地,一面书写“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另一面却是“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再忆起刚刚左翁所言,心想此物定与他那大师兄张角有关。
“你是禹灵新主,按辈分老朽本应叫你一声祖师,但我闲在惯了,多日来也教了你些皮毛之术,咱俩便彼此相抵,我还称你声小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