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的一声,陆谦身形猛然向前一蹿,本就健硕的身子竟飘飘然跃离地面一丈有余,头顶咚的一声撞在一处手腕粗细的树杈之上,直令他双目金星直冒了半柱香的光景。
“踏云诀?不,踏云诀尚需不停念动法诀!”陆谦心中已是狂喜,更是就此在这片密林之中缓缓踱步、轻轻行走,逐渐适应着此靴的步调。
渐渐的,密林之中那个青色影子愈走愈快、愈行愈急,最后竟似是化作一道残影绕着即可粗壮的参天古书兜圈。
满头是汗、坐于地上的陆谦仍未从刚刚的兴奋中清醒过来,他亦在庆幸,幸得诱杀侯二当日此贼未曾穿得此靴,不然,便是百多个自己亦难寻得侯二踪影分毫。
饶是吴郡之荡后陆谦已经心性大变,但此番得宝却仍是令他忍不住的爽笑良久,直笑的自己捶胸止咳,这才又努力平静下心头的逸动,如何事也未曾发生般走出林外。
入夜,月色在阴云的遮盖下忽明忽暗,天幕亦时亮时黑,似是在向山中这百余人预示着些许危情。
换得小衣的芸娘辗转着臋瓣躺在陆谦身侧,婉婉孤零零睡在半丈之外的土夯之上。
陆谦双手背头、眸子顺着仗帘借着微风不时观察着夜空,良久,他却轻唤了芸娘起身:“你同婉婉今夜不要睡了,如若当真贼人尾随,今夜便是夜袭的最佳时机。
细嗦穿衣的婉婉未等整理停当便已吓得俏脸生白,颤声躲在芸娘身侧道:“那可如何是好,我们女人家一旦入了贼人手中,还不若现在便死了算了。”
陆谦一瞥之下见婉婉不整的上衫丝毫遮掩不住内中那犹如两轮明月般的春昂饱满,芸娘顺着陆谦的眼神望去,顿时脸色一沉,嘟着嘴对婉婉道:“我男人的魂早晚被你勾了去!”
言罢,又狠狠瞪了陆谦一眼:“我的比她的好看,只是不如她白。”说着,竟噗嗤一笑,随手便助着婉婉整起褁衫。
听她如此一说,陆谦竟似全然忘了此时此地已是万千险境,还神了良久才道:“你们不需忧虑,护卫们会竭力保你们周全,或许我会留下来断后迎敌,你们可与周耿等人先行一步,待得襄阳城中我自会与你们汇合。”
正在打理衣衫的芸娘闻言,手上只是微一迟疑,旋即依旧仔细的整理婉婉衣袢,但起伏不定的后背却已向陆谦昭示着此女的抽泣神情,婉婉亦是薄唇频颤,只片刻间两女竟相拥而泣,呜咽之声混于帐中。
“求上苍佑我们的夫君平安无事,此前芸娘生如飘零全无活念,现今有了陆郎才觉有了滋味,如若陆郎命断,芸娘必以死相随。”说着便转身扑在陆谦脚下,俏脸早已哭得花容失色。
陆谦知这迷人的小妻出自真情,心头也是一软,拭去她面上泪痕调笑道:“你刚才说我是你们的夫君?”
芸娘一听却哭得更凶:“芸娘倒是想独占,芸娘拦得住吗?有个她也好,我们都是苦命人还能彼此体己,若是将来便宜了哪家达官之女,受欺负的还是芸娘!”
陆谦轻拧了拧她的脸蛋,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便又想起芸月离别时的泣容,心中不由一疼。
芸娘却轻轻推开陆谦,俏颚向同样跪伏于地抽泣的婉婉点了点,见陆谦仍是疑惑这才开口娇声道:“难不成还要芸娘躲去账外、夫君才去安慰这眼睛会说情话的小狐狸精吗!”说着,旋即便又破涕为笑。
陆谦心中暗叹此等乱世,女子便如草芥附庸般存活于世,遂在婉婉丝丝乌发间抚了抚,又轻轻捏了捏芸娘的俏脸,这才头也不回的踏出账外。
身形刚至空场之中,却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岗哨方向传来,正是神色慌张的孟堂。
陆谦见此神情自知不妙,忙提杖随他赶去西侧哨岗,周耿已与诸多护卫早聚于此,哨岗之下,月色明暗间只听得远处夜鸟四惊、马蹄奔腾。
纵是处世老练的周耿此时也只是脸色惨然问了句:“他们来了?”
陆谦点点头,目露凶光道:“嗯,怕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