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仙馆里,一群闲来无事的仙家正聊得热火朝天。
“唉,你们瞧见了吗?近来几日跪在众神殿前不走的那是谁啊?”
“他啊,天帝新册封的小仙君,听说原本是个凡间贱籍,不知怎么入了天帝的眼,一朝得道,鸡犬升天啊!”
“那怎么跑到众神殿前跪着去了?”
“啧,天帝待那小仙君极好,本下恩旨让他在十万仙山里挑个师傅,拜师修道,谁知那小子非要拜小公子为师,估计是想攀众神殿的门槛,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
“小公子的性子可不好琢磨,她若是不喜,旁人便是跪死,也不会留半点情面。”
偏生那跪在众神殿前的少年郎也是个执拗的性子。
一袭帝服的华止出现在众神殿前时,身后跟了一群仙侍和仙将,那般威严庄重的排场三界之中不会再有第二个人,可天帝神色淡淡的,脸上没有任何欣喜,即便将主宰苍生的权力握在手中依旧觉得索然无味。
自从继任帝位,华止已经许久未来过众神殿,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他负手而立,望着眼前的三千玉阶,在玉阶顶端是一座美绝伦的古老宫殿,屹立在天地间足有千万年,它就像天道一样不老不死……
“还要再跪吗?”
他冷眼瞧着跪在地上的少年,突然想起当年小上邪是如何牵着他的手,一步步走上那高不可攀的三千玉阶的。
想来,那人待他是极好的。
少年郎目光坚毅,“跪!”
华止轻扯了下嘴角,像是轻蔑又像是无所谓,“为什么一定要拜她为师?”
“没有原因,第一眼见到了便想。”
少年目光中是满满的热烈与偏执,甚至有一丝疯狂。
华止将一切尽眼底,意味不明道:“阿邪其实心软得很,你若是能入了她的心,日后她为你赴汤蹈火、披荆斩棘都可以。”
当年他能入众神殿,不正是算准了上邪的这一点吗?
他指了指不远处站着的一袭黑衣,提醒道:“你去求求那个人,他能帮你入众神殿。”
少年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一个生得十分俊美的墨衣公子正站在树下担忧地瞧着他,想上前又不敢。
少年面露鄙夷道:“他吗?”
华止饶有兴致道:“怎么?你看不起他?”
“不知为什么入了仙界后他总缠着我献殷勤,不过是一只狐妖罢了,连末流小仙都不算,卑贱得很!”
华止笑了笑,心道:转世投胎又如何,心黑到把魂魄都染透的人终究无药可救。
他目光含笑地仰望那座华贵的宫殿,“是啊,所以你拜小公子为师后,一定要想办法把他从众神殿里赶出去。”
少年郎赞同地点了点头,虽然不喜,但还是站起身朝施仇走去。
……
阿一走后,众神殿后院的菜地一直没人打理,上邪这几天心血来潮便准备种地,主要是她养了一群极为能吃的“猪”,尤其是饕餮一天不吃个几缸的粮食,哪里肯安生?
少年郎跟随着施仇进了众神殿,先被殿中壮丽奢华震惊,到了后院反倒有些不适应,怎么说呢,真是太接地气了……
一位白衣出尘的仙君正在泥地里插秧,裤脚和衣袖都挽了起来,明明是最粗苦的农活,他做起来却如画般赏心悦目,仿佛在挥墨饮茶般姿态优雅。
那红衣的公子就不甚优雅了,整个一乡野泼妇,咋咋呼呼的,正追着一只五斑斓的鹦鹉爬上了苍生树,结果脚一滑,竟掉了下去,却不慌不忙叫道:“顾轻顾轻……”
白衣一闪便到了树下,拦腰抱着某人,看了看她浑身上下没事才松了口气,颇为无奈道:“我手上脏。”
红衣笑嘻嘻的,搂着他的脖子道:“没事,我又不嫌弃你。”
顾轻宠溺地摇了摇头,将人放到地上,趁其不备手指轻勾了一下她的鼻头,留下泥印,“这样呢?”
上邪愣了一下,转瞬露出一抹坏笑,骤然伸出满是泥污的双手直接揉上了他的脸,将某人摸成花猫后,急忙跑开逃命,“哈哈哈哈哈哈,我早就想这么干了,太爽了,啊哈哈哈哈……”
顾轻站在原地,摸了摸满脸泥,瞧着她乱蹦乱跳的背影,目光温柔极了。
少年郎瞧见这场景竟有些妒忌,小公子在他面前一直神色冷冷的,第一次拜师时更是一掌将他打出了众神殿,何曾会有过那般亲昵?
施仇则是脸色僵硬地盯着上邪,之前刚和她打了一架,如今为了五哥要上赶着求她,他心里极其不爽。
若非因为她,五哥何至于会被押在地狱深处这么久?
想到这里,他就憋火,恨不得再和她打一架!
上邪停下脚步,一回头就看见满眼怒火的施仇,更瞧见了躲在他身后偷瞄的少年,便已知他的来意,不由皱眉。
众神殿和苍生树四周都有结界,但这结界看上邪的心意,未得她默许的入内者必遭重创,但上邪设下的所有结界都不会伤了她的小狐狸,倒让旁人捡了个大便宜。
她还没开口,施仇便冷冰冰地生硬道:“他为徒!”
红衣揉了揉太阳穴,一阵脑壳疼,这个白痴的阿狸!!!
少年见上邪一脸不悦的样子,赶紧摇了摇施仇的胳膊,用冷傲的眼神命令他,施仇再度开口道:“你若答应了,之前的事情我们一笔勾销,但你要好好待五……容小仙君,断不能再让他受到丝毫伤害!!”
上邪真想把脑子打开看看,里面是不是都是水!!!
可惜她这辈子再怎么硬气,对上阿狸,对上捧在心尖上的人,都会妥协服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