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狐立在圆柱上,示意布衣少年看着。
清澈水潭上方架起一座彩虹桥,四条水柱相抵,白狐一冲而上,踏水而行,它的身躯轻盈灵动,脚掌稳稳踏在水波之上,并不似想象中沉浮。
白狐看了一眼头顶的彩虹,眼神露出一丝痴迷,而后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长歌。
布衣少年虽是身材高挑,看向水柱时还是忍不住胆怯起来,兀自吞了吞口水,两只手掌自大腿上来回摩挲。
一番准备工作十足,只是可怜了身上的衣裳,灰色的长衫几经蹂躏,已经褶皱的不成样子。
倾泻的水花噗通声不觉,浪花荡着一圈圈的涟漪,他光是盯着水面,眼中已是昏沉起来,伸出的双手久久不敢握住围柱。
“你干什么!”
迎面一道水花淋在了长歌的头顶,头脑顿时清明,布衣少年抬眼望去,却是白狐恶作剧起来,它踏着水面,肆无忌惮地翻滚,毛皮光鲜亮丽,看来一点也没被水渍打湿。
“可恶啊!”
布衣少年佯怒,朝白狐握拳扬威,但见白狐在上面甚是欢乐,这般说完自己却是当先笑出声来。
“好了,谢谢你,等我一下。”双腿迈过柱子,布衣少年摇晃着站了上去,看着如梦似幻的彩虹,抓起白狐的尾巴,眨眨眼促狭道:“来拉我一把。”
白狐顿时受惊,在水波之上横冲直撞,奈何把柄被人紧紧拽在手里,整个尾巴僵成一截木头,强有力的后腿踹个不停,动弹不得。
好半晌才费力登上去,布衣少年眉头便舒展开来,脚下踩着水波,像是一道屏障,触手冰凉,分明又是水,看着白狐已经开始往彩虹上爬,长歌目瞪口呆。
彩虹上方又是一方天地,之前所在的脚下居然只是一个洞穴,而眼前的,便是青山绿水,白云缭绕。
一望无际的连绵群山,青翠欲滴,枝繁叶茂,布衣少年趴下身子,看着下面的洞穴,脸上满是喜悦,返身将白狐抱在怀里不住地往空中抛飞,而后接住转起圈来,欢声笑语。
“我出来啦!”
......
极南之地,有大片黑压的群山,连绵不断,形成一条苍莽山脉。
苍莽山脚,有一个小村落,村子以竹栅栏围在一起,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大合院。
村口立着两根松木,牌坊上挂着褪色的两盏红灯笼,简单的写着三个字,远山村。
远山村只有二十几户人家,从浅浅溪流望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厚重黄土坯垒砌的瓦屋,还有茅草铺成的屋顶。
城中天色晴朗,这里连绵群山之中,天空却是大雨瓢盆洒落,地面黄泥都溅起鸡蛋大的水泡,整个天空都阴云笼罩,山间闪电缭绕,恐怖森然。
靠北有一间稍微大点的屋舍,里面枯灯泛黄,人影绰绰,村民围在里面,神态焦急的说着什么。
“长村长,村中几个们孩子不见了。”有妇人含泪诉苦道。
“是啊,咱们整个村子都找遍了,你说这外面风雨飘摇的,几个孩子能跑哪里去?”有人叹着气道。
“我听说是阿吉这小子故意惹事,要找我家狗剩麻烦,我看这小子,多半吃里扒外,仗着自己年纪大,整天欺负孩子。”一个牙尖嘴利的妇人出言道。
“阿吉的品行我们大家伙还不知道吗?他平日待我们如同亲人,咱家狗剩不整天惹他就不错了,你这妇人之见。”另一个人出言斥道,看样子是她的丈夫。
“沿途的溪水河畔,孩童们经常玩耍的地方,我也都找过了。”有人来回踱着步子,走到窗外看了一眼浓郁的天色,接着道:“现在都已经过去了大半日,那些孩子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床榻上坐着一个七旬老人,白发苍苍,却是面色红润,浑身透着一股干净利落的气息,此时众人将情况一一说明,便都将目光投向他的身上。
村长皱着眉头,过了好半晌,仿似下了艰难的决定一般,起身悠悠道:“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阿吉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乖巧懂事,怎么会做出伤害玩伴的事。既是整个村子都找遍了,我想,他们应该是去后山了。”
后山这两个字一出,村民仿佛受到了惊吓一般,竟是兀自向后退了几步。
“这么危险,这几个孩子还去后山干什么?”妇人止住哭声,哽咽道。
“村长,后山可是禁地,您当初不是说过,任何人都不准踏入半步的吗?”有村民出言道。
“我的确说过不准人踏入,只是今日怕是不同了,这天地异象,我设下的结界消融了。”村长从箱子里取出一个罗盘,拨弄一阵,皱着眉头,沉思一会接着道:“你们放心,我一定将他们带出来。”
“我跟你一起去,长叔。”有年轻人挥拳道。
“孩童胡闹,你岂非也要跟着胡闹?”村长瞪了他一眼,接着朝众人道:“阿宝这孩子淘气可爱,我自然对他也是疼爱有加,他们这几个孩童这般突然失踪,只怕其中牵扯了别的原因。”
“今日异象齐出,难保不会有妖邪趁乱作祟,你们且将这罗盘收好,我去将他们带回来。”村长背负双手,抬脚出门看了眼黑云,眉头却是不住的跳动。
罗盘之上星光点点,有着某种运行轨迹,村长交代事宜,当下擒了把油纸伞便迈步走出。
未时时分,远山村的后山更加漆黑,群山起伏,雷电滋生,像是有来自深渊的恶魔潜伏在地。
白子行撑着油伞,径直往后山走去,脚下小径满是泥泞水沟,他行云流水的身法,却使得半点泥垢都不曾沾上布鞋,几个起落,人已远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