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厢房受朝拜的童磨倏然睁开七双眸,他勾起嘴角无声的笑起,眼底聚拢的癫狂像龙卷风一样不受控制。
吃下他血的仆人已经死亡,最后的记忆便是纲吉毫无血色的冰冷神色。
纲吉小心翼翼地踩在瓦片上飞奔,平常经过的院子偶尔会暴喝出赌博之后的喧闹声。现在四周的庭院却安静的如鬼魅一般。
纲吉咽了口唾沫,他有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他脚步一顿,从直奔童磨的房间改向琴叶的房间。
站在高高的屋顶俯瞰四周,不知什么时候,几座石碑突兀的在东南西北各占一方。他们是圆形方角的高大漆黑石碑,在没有人的夜里,显得诡异又神秘。
拇指和食指分别掐住嘴角两侧,他低低地吹起口哨。
“嘎——”
刺耳的魔音在黑漆漆的夜里显得格外渗人,瞪着俩黑漆漆眼珠子的乌鸦——刹飞了出来。它稳稳当当地落在纲吉的右肩。
一直躲在暗处监视的刹张着双翅扑腾,它全身紧绷,等待纲吉的命令。出于野兽的直觉,它的羽毛炸起泛起鸡皮疙瘩。
“刹,拜托你,救琴叶姐姐出去。”纲吉向刹道,他三言两语将现在的事态交待清楚。万世极乐教是食人窟,并不是普度众生的神明。
刹强劲的双爪紧紧抓着纲吉的肩头,难得没像以往拆纲吉的台。
纲吉闯到琴叶房间,发现琴叶并未像他人晕过去,松了一口气。
“纲吉君?”正哄着宝宝入睡的琴叶被破窗而入的纲吉吓了一大跳,她站起身来,猛地慌张朝四处张望,“禁闭时期,是不允许人到处走动的。”她一边说一边担心纲吉触犯禁令受到惩罚。
“琴叶姐姐,你听我说,这里不是久留之地。”纲吉上前抓着琴叶的手,他的指尖冰凉就像他的话一样冷酷,“童磨是鬼,所有被他吸引过来的教徒都是作为鬼的食物而存在的,我们被他们像畜生一样圈养在这里。”
琴叶脸色惨白,宛如从天堂跌入地狱,好不容易得到的安身之所被彻底粉碎。
“不、不可能。”琴叶弱弱的反驳着。
“琴叶姐姐,我会让刹带你出去。”纲吉拽住琴叶的双臂,他的眸子又是着急又是伤心,“琴叶姐姐,你不要自欺欺人了,难道你和我在这里相处的几天,就没有发现他们的异样吗?”他猛地将琴叶带到窗前,“你听听,外面安静的不像话,这是一座充满人气的城镇吗?”
琴叶略带侥幸的心被纲吉毫不客气地戳破了,她双腿发软,眼前一阵发黑。
怀里被塞入伊之助,“琴叶姐姐,我希望你能活下去。”
琴叶被怀中软软的婴儿一惊,“你怎么办?”
纲吉温柔地望着她,“我自己会有办法,相信我吧。”
纲吉没办法救到所有人,通过这几天的朝夕相处,他已经发现了,这些人完全被洗脑。各个躲避现实生活,甚至把自己的生命教给他人,独自逃避前往没有烦恼的世界。
刹点了点头,它的第一任务应该是联系产屋敷,但救一个弱女子是没有问题的。它向纲吉点点头,纲吉便转身离开。
可是,他并没有看到,那位拿他银子的路人甲先生,扯掉了面具。露出了妖冶的面容。
他的肌肤如同白雪一样,微笑时还看得到细小的青色血管蠕动。白色的绷带绑着柔顺的黑发,在漆黑的夜晚下飘逸荡漾。
他无声地张开嘴唇,露出了两颗尖利虎牙。
背着月光,两只血红的竖瞳在黑暗中发出深红的光晕。
他轻轻转过头,月光爬满他的半张脸,路人甲先生竟然是——鬼舞辻无惨!
只见他身形一动,轻轻跟上刹身后。
温热的血撒在琴叶脸上,她骤然紧缩的眸子,战栗的看着散发恐怖气势的长发男人无惨。
“啊!”琴叶战战兢兢地抱着伊之助后退一大步,就在刚刚一秒,刹死了。
“无惨大人,这是我很喜欢的祭品,请留给我好吗?”童磨的声音突然出现,他尊敬的单膝而跪。
无惨不悦地皱着眉,并未打算听他解释,尖利的爪子覆上琴叶脖子的那一刻。
“大人,哈尔已经找到了。”童磨轻答。
无惨好看的眉毛搅在了一起,他反复打量童磨,又是惊讶又是恼火,“你敢威胁我?”
童磨用扇子半遮面,“大人,您说笑了。我只希望大人将此女子交给自己处理。”
无惨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打转,阴沉的可以掐出水的面容重重冷哼了一声,便甩甩袖子背过身去。
童磨瞧着无惨走远的身影,他颇为遗憾的轻轻道,“本来,我是打算不吃你,想让你一直在我身边寿终正寝的。”
琴叶发疯地推开童磨,摇着头,“不、不可能的!人和鬼永远都不可能和平相处!”
童磨想跟她解释自己这么做的原因,像小鹿般受惊的琴叶哪听得进去。他捏着眉心,很是伤心,“为什么你们总是不能理解我呢?”
童磨越逼越近,琴叶身后是万丈悬崖。
她咬着嘴唇直哆嗦,只希望伊之助能活下去。她落下绝望的泪水,众身一跳。
童磨没有阻止,他凝视着深渊,恢复了面无表情,不再假笑。半响,他啧了一声,“果然,还是不行吗?”
纲吉这边早已潜入童磨的朝拜室,他东翻西找差点就掀翻了屋顶盖头,仍旧没找到线索。
灵光一闪,对啊,他为什么不掀开屋顶盖子。
他掀开了屋顶,他终于见到梦寐以求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