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凌倾瞧了眼手机,看时间也晚了,就打消了试衣服的念头。
虽说现在是暑假,但毕竟她如今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监护人了,要是再像以前一样,一赶上放假没课没工作,就晚上不睡觉早上不起来,那就太不像话了。从现在开始,早睡早起可不仅仅只是关乎个人的健康了,这更是工作任务,她得以身作则。
她在想睡前要不要先下楼去看看两兄弟睡下了没有……可思来想去,又觉得这才第一次见面,就如此贸然打扰,小男孩可能多少会不自在。还是明天先跟他们谈谈再说吧。
如此想着,付凌倾放下手机,熄了灯,缩进了薄被里躺好。
落地窗外城市的夜色很亮,付凌倾虽然疲惫,却是有些难以入睡。她没有选择手机遥控拉上窗帘,而是戴上了眼罩。
还是睡不着。
她的生活突然从城中村的合租房,位移到此时此地,实在是太没有实感了。
付凌倾复又摘了眼罩放到一边,侧卧着,双眸没有焦距地望着窗外的夜色,思绪飘远。
……
……
付凌倾生在一个普通家庭,有一个小叁岁的妹妹。
父母对妹妹的偏爱是不加掩饰的。即便如此,每当她年少无知变着法子试探着询问爸妈更喜欢她还是更喜欢妹妹的时候,父母还是会不假思索地说着体面的谎话:“两个都喜欢!”
从小时候的“妹妹小,姐姐要让着妹妹”、“姐姐要和妹妹分享,不能那么自私”,到长大后的“妹妹还小,你多帮帮她忙”、“爸妈赚钱不容易,你妹妹这个月跳舞的学又涨了,所以你这个月生活,爸妈只能给这么多了,你自己省着点用”……
再到后来,父母宁愿为妹妹为期十天的舞蹈夏令营出一万元,也不愿意为付凌倾读大学付一分钱,只因为他们觉得,妹妹学的跳舞,那可是好人家都争着送孩子去学的体面才艺,以后当个舞蹈老师也不愁赚不到钱;
而付凌倾读服装设计没用,光图花里胡哨的好玩了,要卖衣服何须多此一举读什么大学?还不是因为成绩不好才逼不得已只能读一个烂学校烂专业,就算大学毕业混到了文凭,也一样找不到像样的工作,他们不愿意为此白花钱。
那么,她不读大学要干什么呢?复读重考还是找工作?这个就不在她父母的考虑范围内了。他们只考虑“这个钱我不愿意出”,却说着“不读大学没出息”的话。当然还有“复读重考丢人又赔钱,白养你一年到时候还是考不上”。
她一直想不明白这种平白无故的偏爱到底是为什么,是因为妹妹从小就长得更招人喜欢吗?还是父母祖传的“大的要让着小的”的观念?还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后来付凌倾不想想了,没有答案。或者,都是答案。但是,有答案又如何?她又能改变什么吗?
她改变不了自己的长相年龄性格,改变不了父母的偏爱,更改变不了家庭关系的糟糕现状。
而她已经受够了妹妹事情搞砸之后一贯的台词“我已经很努力了!”,受够了她的铺张浪还嫌弃父母吝啬的嘴脸,受够了她的敏感和虚荣、她的幼稚和想当然;
付凌倾更受够了父母拿她当劳工,把一切妹妹的、乃至全家的琐事都理所当然地强加给她去处理,更受够了他们但凡提起钱,那市侩又尖酸的嘴脸,更受够了他们无处不在的打压、贬低甚至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