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十几年前他和她同睡一张床的情景却在她梦里重现。
她吓一跳,从床上坐起。
她摇摇头,她没读过太多书,却尊重科学,她得承认梦境可能是潜意识的一种反映,她更得承认她怀念过。
那段青涩又温暖的时光。
可,梦境终究不是现实。
过去的永远也无法挽回。
所以这十年来她从没有想过找到他,讨一个说法或是出一口恶气。
她只是偶尔想起,是啊,曾经好像还有那么一个人。
他和她的开始,说来也可笑。大清都亡了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兴童养媳这一说。
没看见就代表不存在吗?
不是的。甚至不用去无路可通的偏远山村,那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地方偶尔也会藏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她是他的童养媳,从九岁开始。九岁之前,她和他明明是再熟悉不过的玩伴。
九岁生日那天,她和他住进了一间屋子。
她不明白,学堂里新来的年轻女老师教过她“男女授受不亲”,而郝爷爷却告诉她“丫头,你现在是少爷的媳妇啦,得住在一起勒”。
她以为就像她爱玩的过家家一样,她和周益黎不过是暂时扮演了妻子和丈夫的角色。
而十叁岁的周益黎看着她一件一件的把自己的破烂从西边那个窄小房间移入东边这个宽敞卧室,不耐得很,他果断地把这个毛还没长齐的丫头片子丢了出去。
他看见桌上那个她留下来的脏布娃娃,嫌弃地皱眉。
他的房门被敲的“哐哐”直响。他忍无可忍,两根清瘦的手指捻起布娃娃的耳朵来到门前。
郝时荷见门打开,惊喜地看着他。
然而对方毫无怜悯之心,捻着娃娃随意扔在了郝时荷身上,顺便丢下一句“滚,少来烦我”。
是了,她和他是再熟悉不过的玩伴。
他从没承认过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