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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传:国狗之瘈,无不噬也。杜预注云:瘈,狂犬也。今云猘犬。
独眼见到的是一群瘈犬,也就是人们常说的狂犬。但要只是一群狂犬会吓得独眼倒吸口凉气肯定不会,那是因为他眼中的瘈犬非同一般,它们所得的疯狂病是因为脑中寄生了一种奇怪的虫子,有人给起名三更寒。
独眼是从何看出那些狗中了三更寒的呢,很简单,从外表就可看出。那些狗一个个外表就都恶心无比,全身毛都脱光,只有尾尖、耳尖还留有几根毛茬子在寒风中抖索。裸露的酱紫皮肤上处处脓疮,嘴角处垂挂着绿稠的粘液,四条腿细短无力,象是站都站不稳,溜溜的小北风似乎随时都可能把他们吹倒。这些狗每到午夜三更,就会浑身发寒蜷缩而死,但如果喂食热血,它们就又能多活一天。
现在也正是夜至三更,那这些狗都是垂死的疯狗,在这一刻间,它们随时都会伏地而亡。而垂死也就代表了最为疯狂,因为他们现在最需要热血来缓解他们的痛苦,为了这口热血,它们会发起最猛烈最疯狂的攻击。
这是所有动物求生的本能,包括人也一样,拼却性命的一击才是最厉害的一击。
瘈犬没有发动攻击,他们也没有死,可能这之前有人给它们喂了热血,但它们也始终未离去,它们似乎在守卫着什么,对啊,守卫本来就是狗的天性。
鲁承祖有些难以置信的问了一声:真是三更寒
独眼答道应该是。说话简练的他竟然多加了两个的字,看来他对自己的判断也不太确定。
这虫子不是绝种了好几百年了吗鲁承祖还是半带疑惑的问。
应该是独眼答道。
对家让这怪虫子重新复活了。
应该是。独眼还是这三个字。但鲁一弃已经从这三个字里听出,他并非对自己的判断没有把握,他只是由于对家能把绝种几百年的物种重新培育出来感到惊讶。
其实三个人中对三更寒最为恐惧的是独眼,他们倪家盗墓生财的历史,族谱里从宋仁宗天圣年就有记载。他们倪家祖祖辈辈经历无数凶险怪异之事。但差点族中全灭的只有两件事:一件就是三更寒,元成宗元贞二年,倪家一十四口壮年男子,在龙安府城东牛心山搬一座汉代官墓,遇痴疯狼群攻击,死十三人,一人受伤逃出,归家有半月之久,每到午夜三更,就疯狂残杀自家亲人,吸食热血,后被囚入铁笼,当夜便寒发蜷曲而死,时值盛夏。死状极惨,全身肉腐疮烂无完肤,死后有怪虫破天灵而出,此虫即为三更寒;另一件便是四十年前,百婴壁之灾,全家老小三十九人在四川巫溪与与巫山两县间滴翠峡处被水中百婴壁所困,亏鲁家人仗义解救。所以三更寒的厉害是几百年来倪家每个人都必须知道的。三更寒是他们懂事的第一课,学习的第一课,练功的第一课,出道的第一课。
独眼的心中开始打退堂鼓了,他是真害怕了,虽然这几百年来,倪家针对三更寒想了好多应付的对策和器物,独眼就知道好几种,但这些却从来没有在任何场合实际应用过,也不知道是否真的可行。
寒虫附瘈犬,这坎不好过,要么先退,改天再聚高手重来。独眼发表了自己的建议。这建议鲁一弃也很赞同,走到现在这一步很是不易,多少带些侥幸。而且他从独眼的话语中弄明白了,那些亮珠子是瘈犬的眼睛,他们说的三更寒是一种附在犬身上的厉害虫子,同时他也听出来,这两样东西本应该由独眼对付,但他没把握。
倪家大侄子,不是我老糊涂了,有些不知好歹。我知道这坎子的厉害,虽然我没见识过,可你那几位长辈给我讲过。但今天我们能闯到这里,大半是由于出其不意,给对家一个措手不及。如果改天再来,就算凑足之力也不一定能闯到这里。现在箭已在弦上,这把弓可不能松啊。鲁承祖也看出独眼的心思,他这番话说得很诚恳,还有意无意地抬出独眼的几位长辈。
独眼没再多说,他把他唯一的那只眼睛转向鲁一弃,他想知道鲁一弃的态度。
一弃本来也和独眼一个心思,但现在听了大伯一番话,细想也真是这么回事。所以他把眼光也转向独眼,那是询问的目光:有办法过吗
鲁一弃眼里的意思独眼马上就明白了,这对于独眼来说就是命令,也是信心。他打开银酒壶,把壶中所剩不多的烈酒很小心的抿了两小口,又把酒壶收好。然后他撑开雨金刚,从牛皮背心上挂小皮囊中捻出一小撮朱砂,在雨金刚的伞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烈火符,他自己也不知道这是否管用,这是一位茅山道长教给他家的法子,因为那道长认为三更寒就是寒极尸蠓,烈火符不管能不能破它,但至少可以护住自己。
画好符后,他又从腰间抽出一张黄裱纸,用手中剩余朱砂写了一道渡魂咒,然后从另一只小皮囊中洒一些香末出来,那香末是真正的大觉寺千佛香。再把那纸保住香末卷成一根香煤子,用火折子点燃。因为江湖传说三更寒是冻死冤魂所留唯一一点灵光所化,敬他们一支渡魂香,可以定住它们一时三刻。这是独眼的第二招,他也不知道管不管用。
非万不得已,不伤犬命。这是独眼第三招方法,更是对一弃和他大伯的一个忠告。犬不死,虫不出。当年,他倪家那位先祖就用梨形铲劈死了两只疯狼,才有寒虫附体致疯的结局。
准备好了这些,独眼并没有马上往里闯,他从背囊里掏出一个小盒子,一个千年火纹暖玉做成的盒子。他把盒子塞到一弃手里说道:实在无招,打开它。
那玉盒还未入一弃手中,他就知道那是个宝贝,他已经感觉出那盒子彩气灵动,光泽如霞,只是好像受什么牵制,气虽盛却敛而不散。
做完这些,独眼看了看一弃,他在等一弃决定,只要他有个示意进的眼神或者点下头,独眼马上就会直冲进去。
而鲁一弃这时却关注着大伯。鲁承祖在一弃的搀扶下,很费力地站起身来,他并未能完全恢复,但他必须站起来,时间已经不多,天明之前他们要是不能达到目的冲出这宅院,对家的援手一到,那他们就很难再从这里出去了。站起身的鲁承祖却停在门口好一会儿,他怔怔的盯着那些圆珠子,嘴里喃喃的在说:奇怪,奇怪
老三,你再仔细瞧瞧,那些玩意儿怎么没动一动,别是个假套子的,用来吓吓我们。鲁承祖到现在还心存一点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