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小的时候就听母亲说了——在这院里,他还有个阿姐的。只是生了张漂亮的脸,身子骨差的很,有时候连床都下不了,更没什么用。
比起这些闲话,母亲更喜欢拉着他,一遍一遍的讲:
“知安……你要出息啊。”
所以,不要浪时间在没用的人身上。
但就算他被盛赞为天才又能怎么样?
那些宴席,他从来只能坐在次位……每一次,都只能看着大哥坐在主位上,如何与客人们谈笑风生。他总需要做到最好,才能被别人看到——而大哥,不论做与不做,都能被看到。
这是生来就不同的。
真是令人厌烦。
练剑的时候,不论是哪个师父,都喜欢夸奖他这一套下来是多么的行云流水、浑然天成。再云云一番这么小年纪就如此不凡,长大必定大有作为,如此如此。闲的时候,他提着剑鞘,站在屋檐上,就能看到自己很少走进的那个院内。大哥站在树边,总得空出时间,练习许久……才能学个他的模样。
大哥身边还老跟着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坐在侍女推着的椅子上。她的脸有些过分的白,只有在看到大哥的时候,才会染上几分生气。
眼睛也会亮起来。
还会出声,语气软绵绵的:“哥哥!之衍哥哥!”
“哥哥辛苦啦……要不要休息一会儿?朝朝想继续听哥哥上次讲的故事!”
真是个跟屁虫。
楚知安不屑极了,从房檐上跳了下来。只是这一次落地没有往常那样平稳——他想,大概他在练习的时候,也想旁边有个人在看着他吧?
不需要什么达官显贵……
有人能看着他。
在他身边。
就好。
第二天的时候,师父站的远,楚知安也叫了个侍卫,就站在一旁。本来就不大的院子里,因为多了个人,变得稍微拥挤了点儿。他又想施展出来那几式,又得留意那侍卫,也不想闹个欺负手下的事情……结果在尾的时候,还是出了小错。
他看着自己交错的掌纹,顺着往下,是细长的剑身。
不一样。
晚一些的时候,下了课,楚知安去找父亲。
他想见一见那个……“阿姐”。
总不能——所有的一切,都理应是大哥的。
可见到楚朝朝的第一面,他只觉得莫名的生气。
她很喜欢抱着腿,靠在窗边。双眼无神,就那样呆呆的看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黑发只会衬的脸色更加苍白,一片颓色。
就差脸上贴个条子,白纸黑字的写,“我最惨”了。
她只是身体不好。
手还在呢,脚也在呢——怎么不知道去争去抢?谁过得不苦?
于是他问了出声:“父亲——您为什么会让这种废物留在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