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茂已经站在船上,朝他俩不停挥手儿,待走近了,他惊奇地笑道:“你买这个做甚?”
张福方瞧见萧滽手里提着一串大螃蟹,不由疑惑地问:“萧大人何时买的?”
萧滽没睬她,率先上了船舱,回林茂道:“赏月时吃着玩。”叫来梢公吩咐拿去煮了,梢公提着自往火舱走,他的婆娘出来接过去,不一会儿便腾腾冒出一缕青烟来。
船开始朝河央驶行,今晚来游船赏月的颇多,似乎半城人都出动了,富贵子弟的花船灯火通明,人影绰绰,语笑喧阗,还有戏子在弹琴唱曲儿,寻常人家则是雇敞篷小船,只在河岸边玩乐,大抵应个景儿。
官家的大法船也在河面横行,拉了一船的和尚敲木鱼颂经,它但凡驶过之处,波澜荡起涟漪,旁的船只剧烈摆晃,张福手里的茶没拿稳,不慎洒出大半,湿了萧滽的袍子,她顿时胀红脸,嘴里忙表歉意,取出帕子道:“我替萧大人清理干净。”
若是旁人,此乃无心之举,客气两句算罢,哪需她真的动手!萧滽却把背脊朝后一倚,两条腿大张伸长,方便她干活。
张福暗自咬牙却也无可奈何,一团湿渍恰洇在他袍子腹胯处,只得弯腰揩帕在那处擦拭,莫名似听见他喉间有混浊声传出,斜眼偷睃,没看出甚麽章法来。
她心底便更加厌恶这个萧姓庶吉士。
月边先还有云气,乍离乍合,渐渐便明亮了,大如银盆,洒得满船清光。
萧滽悠闲地望着河面愈来愈多的莲花灯,再瞟扫过正俯身替他擦拭的张福,眼前顿时豁然开朗。
没想到啊没想到,长乐公主你竟然也有今朝!
他只觉身心愈发地愉悦了。
这正是:十年河东转河西,莫欺当年少年弱,终有化龙穿凤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