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岐山原在院里练剑,雨越下越大,正打算回房,忽听对面院门有轻微的嘎吱声,透过门缝张望,只见两个黑衣少年匆匆远去,他微蹙眉,闪身而出,悄然尾随。
再说萧滽和燕靛霞到了园中,阴雨无月,树影婆娑,伸手难见五指,除风雨沙沙,便再无旁声,甚是凄凉寂静。
他俩点亮星火,笼上油灯罩子,举起照路,穿过月洞门,到太湖白山,过蔷薇架,走进竹林小径,出来已到祠堂近前,却见右扇门开了小半,顿时皆惊,迅速将手中油灯熄灭,慢慢蹑足潜踪,拾阶而上,顺着门缝悄步而入。
进去是院,院央设一个青铜鼎,方正结实地蹲在那,黑森森像只要吃人的兽。
正堂的四扇双交四椀菱花扇门紧阖,一点烛火在月白窗纸上晕开一片老酒黄,显见里面有人。
他二人交换个眼神,脚尖轻点从廊侧而入,至扇门前,萧滽舔指腹戳破窗纸,顺洞往里望去,设有五个龛,龛中金柜供奉祖宗牌位,前有黄花梨雕缕长桌,供着一座鎏金铜香炉,两边插着香烛纸花,显见祠堂已是久未拜祭,皆尘嚣满面,蛛网密结。
萧滽看见个老妇人的背影,发髻凌乱而毛糙,散了半束斑白搭在肩上,竹青色禙子不晓在哪里滚过,沾了大片泥浆,她绷紧身子纹丝不动,右手臂高举起灯烛,仰起头聚精会神朝上望着。
萧滽暗忖她到底在看甚麽呢,忽听身后“哑”的一声大叫,叫得阴气逼人,他头皮一阵发麻,同燕靛霞一道竦然回首,三四只乌鸦从殿顶而下,乱飞一阵,落在青铜鼎沿跳脚站着,两只眼珠子却黑白分明,怒目圆瞪着他俩。
萧滽忽听得脚步声,扯住燕靛霞闪至廊柱后,就听“嘎吱”一声门响,但见祠堂内那个老妇人,迈槛走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