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她好像还真是对谁都没有使过小脾气,不管阿牛对她多好,她好像总是紧绷着弦,有意无意的保持着客客气气的距离。
曼曼光顾着自己那点小心思,并没有听清陈云正最后提醒的那个烫字,甫一触到杯子,就被高出手温的热度烫的一激灵,差点把杯子打翻。
如果不是陈云正早看出她心不在焉,一直提防着,只怕这杯水都要洒到曼曼身上了。饶是他将杯子攥的紧紧的,还是有些失态的一把握住了曼曼的手,问:烫到哪儿了
曼曼摇摇头,也没挣扎,只一任他翻来覆去的检查她的手心、手背,查看到底有没有被烫到。
曼曼委屈的红了眼圈,缩回手道:我没事。她都鄙夷自己,又没烫着,委屈什么就算是烫着了,也是自己活该,委屈什么她老大的一个人了,当着总是欺负自己的小屁孩儿,还会生出委屈来,她得有多奇芭啊。
曼曼抱着茶杯一边渥手一边吹着热汽,陈云正则懊恼的站在一边下死劲的盯她看。他还真是贱胚子,提也提醒了,她自己魂不守舍的不知道在想谁,就是烫了手也是她自找的,他干吗要心疼她
就该让她吃个大亏长长记性。
不让她疼她就不知道自己对她有多好。
陈云正咳了一声,板着脸道: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还真有,不是没来得及说么。曼曼垂头缓缓的道:这是哪儿阿牛哥呢
还真是一点都不出自己的意料之外,她开口闭口都不忘惦记着什么阿牛。陈云正嫉妒的满心都是酸水,悻悻的道:等你吃完饭,自然会让你去见你的阿牛哥,当然,你不吃也行
他没接着往下说,曼曼自动脑补为不吃饭就不给看。
她喝了两口水,心口热乎乎的,肠胃里也舒服了些,疲惫之后的空虚感便越发清晰,无一处不在叫嚣着饿了。
曼曼也不再较劲。饿的是自己,干吗不吃于是她抛弃了讨要嗟来之食的难堪,很艰难的道:我这就吃饭,相信你不会不兑现诺言。
她其实就是矫情,前一句是重点,后一句就是饿的脑子发花神经短路了才随便说说的,连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陈云正很想把她今天的晚饭都砸了。
拿孩子都要挟不了她,让她见牛儿她就立刻迫不及待的屈服,还真是让人无语呢。
可看曼曼连站起来都摇摇晃晃,虚弱无力的样子,陈云正就硬不下心肠饿着她。脸上倒是有了点光泽,眼睛也一如既往的明亮,可那都是暂时的,掩饰不住由内而外散发的严重营养不良。
陈云正心都绞成一团了,生硬的别转了头,怕自己再盯着曼曼看下去,会忍不住暴打她一顿,然后再暴打牛儿一家
她又瘦了。
还敢口口声声说如今的日子过的十分顺心如意,张家人还敢夸口说把她当成亲闺女,挺着个肚子,瘦的跟竹竿似的,一阵风就能把她吹倒,很让人怀疑这些日子她有没有好好吃一顿饱饭。
晚饭只要一碗米饭,一碗菜,曼曼就觉得挺满足的了,可是陈云正吩咐下去之后,却送上来一桌子,有肉有鱼有鸡有鸭还有时下难得一见的蔬菜。
她愣愣的看着,轻巧的筷子却拿不起来。
自己现在是什么身份怎么当得起他这样的优待他不是只想着欺负她么又干吗花大力气好吃好喝的养着她
她又不是猪,养肥了等着宰吗
曼曼眼中水雾朦胧,忍不住喉咙里的哽咽,她忽然放下筷子,捂住了脸伏在了桌上。人怎么能这样呢吃苦的时候也没觉得多苦,可忽然有了更好的待遇,竟忍不了诱惑,觉得那些苦是真的很苦了。
苏曼曼,你就承认吧,其实你并没有多清高,为了一口温饱,你也会动摇。你也没有多勇敢,面对强权,你也会忍耐屈服。面对生死,你也会毫无骨气的选择匍匐。
陈云正再不好,他从前没有亏待过你,因为你的怯懦,你选择承受他现在的种种。他对你再残忍,前一刻甩你一个耳光,下一刻赏你一口甜点,你就不计前嫌了。
曼曼越想越觉得难受,可越难受越是哭不出来,伏在桌上,抽动着肩膀,竟是再也不想抬头见人,尤其不想见陈云正。
陈云正只站在窗边往外看着,并不急着催促她,眼见得她渐渐平静下来,抹了抹眼睛,重新拿起了筷子,才无声的吁了口气。松开紧攥的拳头,抻过椅子坐下,拿起筷子,故意气曼曼道:快吃,再不吃你就赶不上看好戏了。
曼曼揉了揉鼻子,竭力的驱散开浓重的鼻音,没什么兴致的问:看什么好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他说的好戏,一定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一幕。她在想,能不能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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