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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端听懂了。
也可以说没听懂。
他不甚明白,苏曼曼怎么能奢求那样本不属于她的身份
能做他们兄弟中任何一个的通房丫头,已经是她运气的极致了,可她竟然说这是无可选择的绝境。
难道真的被母亲说中了,她根本没想死心塌地的留在陈府她还想去哪儿她想对小六儿做什么
被拒的耻辱褪去,现在只剩下了愤怒。他冷笑一声道:苏曼曼,你好大的心,难不成你还想做言直的正妻
曼曼抬起头,迎着他莫名其妙的怒气,只是淡淡的,甚至有些怜悯的笑了笑。不需要多说,陈云端竟然读懂了,那是不屑。
她没想着做任何人的正妻。
你陈云端竟然生出几许恐慌来,厉声问:谁派你来的,有什么目的,你到底想对言直做什么
曼曼以缓慢的速度收敛了脸上真实的情绪。
陈云端别开了脸。他太过色厉内荏了,这话问出来只显得他心虚,并且毫无风度可言。这么一个小小的女孩子竟能将他心里最脆弱的一面逼出来,实在是前所未有。大概,这就是人性中最卑微的一面吧。
曼曼并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沉静的站着。她无需解释,因为她并没有说明她想要什么,一切都是陈云端自说自话,自己臆想猜测出来的。她说什么,在他听来都是狡辩。
寂静的气氛由尴尬转变成真正的宁静,陈云端也从慌乱中恢复到了心平气和。
曼曼这会儿才开口:我进府,没有什么目的,为什么进府,相信在我来之前,贵府早就打听的一清二楚了。我也没什么想头,只想安安份份的活着,不会伤害人,更不会妨害到谁的利益。如果说我真的还存着一份奢想,那就是希望将来如果有机会,我能过上和从前一样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的从前,不是指的未进府之前的从前。
陈云端没忍住不屑,道:就算你们家肯拿钱赎你,也可以把你的死契还给你,但你能保证你爹你娘不会再度因为家境贫窘把你卖掉真是幼稚。
但他注意到了,曼曼这会的自称是我而不是奴婢。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这样侃侃而谈的时候,要比从前更有光泽,可以想见,她自称奴婢不过是一层伪装,这个时候的她,要比陈云端所见过的所有女子都更坦然。
这种坦然让他嫉妒。连他自己都做戏做惯了的,擅长掩饰自己的情绪和心思,累不累辛苦不辛苦,只有他自己知道。
而且曼曼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因为他的打击而有所松动并剥离。她自有强大的内心,而她的内心里有着坚定的原则和认知,不会因为外界一些事,因为谁的三言两语就坍塌。
陈云端有些愣怔,他想起陈云正在祠堂吓唬曼曼的那几句话来,是不是自己刚才这几句话坏了六弟的好事
以曼曼的性格,但凡有离府的机会,只怕她就会牢牢抓住并利用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她有离开的可能,陈云端竟生出几分怅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