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衍决定隔天一早就扔掉。可第二天天晴,他明明做了卫生晒了被子,唯有丢破气球的事情选择性遗忘。
寒冬,某天不速之客突然跑来学校。
祁胜斌讪讪的找祁衍,一通套近乎。
祁衍是觉得既糟心又可笑。
这疯批爹怎么诈了尸,突然想起他还有个儿子活在这个世界上了?
可是,他去年冬天离家出走,现在已经是新一年的冬天了。
在这段日子里,他这个亲爹没给过他一分生活学,没有管他是否流落街头,是不是被人抢了杀了、抛尸荒野。
亏得他也不是一般人。
但凡心理生理脆弱一点,坟头草也该两丈高了。
“不不不不,就不用您破了,我自己有的是钱,也不用您替我交学,不稀罕真的,说来你还欠债呢吧?”
“啊,问我哪儿来的钱?不是我狐狸、勾引人么?这钱就我当狐狸挣的呗。”
一般当爹的再混账,听到自己的种缺钱去卖也得臊是个五雷轰顶,祁胜斌也不例外。
虽然不太信,脸也绿了:“小衍,你可别胡说啊。”
祁衍不耐烦:“那她之前说我狐狸,你怎么接受的挺爽快?”
“行了,你到底有没有事,有事说事没事走!”
时过境迁,风水轮流转。
就他这态度,换以前祁胜斌早就翻脸踹他了。
但以前他又矮又瘦,小小一只没有反抗能力,而今不知不觉的,他已经比祁胜斌差不了几厘米了。
指节修长,一头金发,年轻的黑瞳满是犀利、深不见底的光华。
过去猫儿一样的小豹,终于出落得漂亮又凶悍。
人类世界也好,动物世界也罢。在年轻雄性生物蓬勃的威慑力面前,老一代再如何不甘不愿也终将注定接受权力更迭、黯然退场的命运。
欺软怕硬的祁胜斌,比其他雄性生物更怂。
但毕竟也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套路也不少。祁胜斌长叹一声,开始了他面前委屈卖惨,各种暗戳戳表达忏悔之意、滔滔述说自己这些年的身不由己和不容易的表演。
“这些年,很多事情,是爸爸做得错了爸爸承认,爸爸对不起你跟妹妹。但我们毕竟是亲父子,有些事也很复杂,你长大才能明白,而且爸爸也是第一次当人父母……”
祁衍可没给他一点面子:“哎,哎,大哥,打住,拉倒吧。演的不恶心吗?”
“就你特殊,是第一次当父母?别人都不是第一次当父母?都是第一次怎么人家就能做得好?人家不也第一次结婚,怎么人家就没妻离子散?大家都是第一次投胎当人,为什么有人当人有人就不当人?”
祁胜斌被他给怼愣了,十分尴尬。
“小衍,不是……爸爸是真的错了,是真的想补偿你们的。”
“所以,我和你孟阿姨商量过了,我们把小玥接回城里来照顾!这样奶奶也轻松,小玥以后上学也……”
祁衍打断他,大声吼道:“你做梦吧,想也别想!”
祁胜斌:“……”
祁衍:“厉害啊,有想法啊?拿捏不住我了,现在打起小玥的主意了?是,她小,不懂反抗,所以能和当年的我一样被你们随意搓扁揉圆?”
祁胜斌:“不是!不是的!小衍你听我说,我和你孟阿姨是真的想补偿……”
“不可能。”
祁衍站起来,双手撑住桌子。幽深的黑瞳里闪着冰冷威胁的光芒。
“早干什么去了?现在打小玥的主意,能安什么好心?我还不知道你们俩?”
他不会让他们得逞的。大不了花钱找点社会上的人……
钱,真的是天大的底气。
祁衍在这一刻还能保持冷静,压抑住心中的无尽狂怒和嘲讽,全靠它了。
只是,莫欺少年穷这句话,本来该拿去对抗这个世界。可在他的世界,终须有日龙穿凤,拿来对付的却是自己的家人,最悲哀的黑色幽默不过于此。
“……孟鑫澜撺掇的,是吧?”
“她又想干什么?”
“麻烦你转告她——给我老实待着,妈的别天天动歪心眼!别以为我不知道她最怕的是什么!”
“我一直都知道,怎么对付她最有效。”
“只是不想……那么无耻下作而已,别逼我。”
……
祁胜斌那天回家,沮丧得要死。
确实是孟鑫澜提议的接女儿回家,但这提议有什么错呢?城里不比农村条件好?
这么多年,难得在女儿的方面孟鑫澜选择让步……有条件谁不想儿女双全啊?之前他不是没条件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