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南羽点点头:
“这就好,这就好,不过襄襄你说芸儿她……她应当不是那种惹生是非的人吧?”
林氏的疹子,已经证明不是芸儿下的手,所以陈南羽对于自己前几日对芸儿的猜忌和怀疑,很是愧疚,从昨日到今日,对芸儿千依百顺,宠爱有加,算是补偿。
基于希望姑姑家内宅和谐的美好愿望,看到这种局面的卫襄,只好变相地提醒陈南羽,他如今纳进门的这个小妾,可不是省油的灯,如果他宠爱过甚,会有乱家的可能。
此时陈南羽说出这样的话,很显然就是不相信。
卫襄也不勉强他,扔了手里的果核,擦干净手,凉凉一笑:
“无妨无妨,反正我学艺不精,表哥信与不信,都可以,但是表哥,说真的啊,我观过你的面相,颇有些晚年凄凉的嫌疑,所以无论如何,你要记得,不要让庶子生在嫡子前头,不然神仙也救不了你。”
“庶子自然是不能生在嫡子前面的,可是,襄襄,你表嫂什么时候能生出嫡子来,你没给看看?”
说起这个问题,陈南羽也很是犯愁。
妻子迟迟生不出孩子,自己纳个妾,要是还不让生,那别人可就不光是怀疑林氏有问题了,怕都会怀疑他有问题了!
“这个嘛……”卫襄装模作样地晃晃脑袋,煞有介事地点头:“我当然看过了啊,你等着,最晚过了年,大表嫂就该有动静了。”
“那,芸儿呢?”陈南羽心头一喜,追问道。
“她啊。”卫襄眉毛一挑:“我为什么要去给她看?”
“这……”
陈南羽一愣,心中顿时懊悔不迭,也是,他这表妹是什么人,芸儿随口一句“表妹”还让人家不痛快呢,人就怎么可能去给一个卑贱的小妾看相?
果真是他糊涂了!
陈南羽只好又连连给卫襄道歉,表示自己说错话了。
卫襄知道他大概是误会了,但是也没解释,任由陈南羽自说自话,自圆其说。
这事儿没法解释。
她不是看不起那芸儿是个妾,她实在是有些忌惮那个芸儿了。
前几日,她总以为她已经对那个芸儿用过搜魂符了,所以她可以确定芸儿不是重生的了。
但是今儿早上,一直在陈家到处乱窜的胖胖,告诉她一件事情——芸儿在和陈南羽打听,她为什么不在东海修仙了。
按理说,她即使再名声可恶,也只是陈家的一个亲戚,而且自始至终,她并没有明面上参与过陈家的这场纷争。
身为陈南羽的妾室,芸儿可以在意陈夫人,可以在意林氏,干什么要这么着急地打听她?
难不成她知道,是自己拿走了她的香炉?
而且,小镜子也是千真万确说过,芸儿不是本人。
这句话透露出来的意思,可就大了。
于是打发走了陈南羽之后,卫襄就又与尉迟嘉凑在一起嘀咕这件事情:
“……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给那个芸儿再贴一张符?”
“不必,我们现在就可以跟着她走了。”
尉迟嘉站起来,亲手从衣架上拿过一件斗篷给卫襄披上,牵着她的手出门:
“我方才看见她出门去了。”
“好啊,她说不定又去见那位高人了呢,看来我们到底是瞒不住了,凌瀚恐怕很快就能知道我们了。”
“不会的。”尉迟嘉低头,温柔地笑笑:“我们现在跟去,来得及。”
原本以芸儿的身份,是断断出不了陈家的门儿的。
但是,事在人为,陈夫人被闹了这么几日,早已是身心俱疲,好容易能歇歇了,对下人的管束,也就松动了许多。
至于林氏,更是如同惊弓之鸟一般,万事都不如她的脸重要了,根本没心情来理会芸儿,以致于芸儿找到了机会亲自出门,去赴高人的约。
不过芸儿也是有些后悔的,按照自己常常做的那个梦,自己迟早是能大富大贵的,何必当初猪油蒙了心,听从这高人所言,结果招来这些事儿。
如今结果很显然,高人并不是一心帮她的,只是想要利用她在陈家兴风作浪,给他自己制造机会。
自己反倒落了把柄在他手里,这会儿再难,也不得不出来见他。
芸儿一路走一路懊悔,快要走到约好的地点之时,就觉得眼前一花,整个人都身不由己了。
她似乎是漂浮在半空中一般,眼睁睁地看着走进了茶馆,见到了高人,然后对高人提出的问题全部回答两个字:
不知。
“你怎么会不知道那位表小姐的名字?至少,你该知道她姓什么吧?”
凌瀚看着眼前的蠢女人,气得几乎要掀桌子了。
芸儿脖子僵直地摇头:
“不知。”
“你是不是忘了你自己做过什么?”
凌瀚终于恼羞成怒,面色狰狞地威胁道。
一直安静待在一旁的苏沫言连忙站起来拦住了:
“凌瀚哥哥,你先别问了,我觉得她,她大概是被什么人给魇住了!”
“魇住了?哼,什么人也敢来我面前耍手段!”
凌瀚冷哼一声,直接拿了张符往芸儿的身上贴了过去。
“啊!”
原本只是说话有些僵硬的芸儿发出一声惨叫,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这……”苏沫言有些傻眼:“凌瀚哥哥,你给她用的什么符?怎么会这样?”
凌瀚也被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查看:
“我只是给她用的最简单的搜魂符而已……她的魂魄,为什么这么脆弱?”
凌瀚能感觉得到此时的芸儿体内,只剩下一股淡到几乎不存在的魂魄。
他缩回手,咬咬牙:
“罢了,封了她的记忆,我们先走!”
看来那个在芸儿身上使了手段的人修为比他更为高深,他怕是惹不起。
凌瀚和苏沫言二人很快离去,至于昏过去的芸儿,就如同一条死鱼一般被扔在了原地。
卫襄走进来的时候,芸儿堪堪睁开眼睛。
卫襄一眼就看出了不同,这不是那个只想争宠的芸儿的眼睛。
这是一双沉稳安静的眼睛,带着点儿狠意,带着点儿防备。
“你是谁?”
卫襄在包厢中的椅子上坐下,直接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