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表嫂……最近身体不太好,这次就没让她来……”
陈南羽的脸色莫名有些尴尬。
偏偏卫襄是个很少看人脸色的人,基于对大表嫂林氏的好感,她完全忽略了陈南羽的尴尬,惊讶地追问了下去:
“表嫂生病了?严重吗?怎么都没听人说起……”
话刚说到一半,就听见一旁传来一个娇娇弱弱的声音:
“大爷,这位就是襄襄表妹吗?”
大爷?
一听这语气和这用词儿,卫襄差点儿以为是哪个勾栏里的姑娘出来揽客了。
但是听这话的意思——表妹?她没有过这种表姐吧?
再一眼看过去,是个娇娇弱弱,身着藕粉色衣裙的女子,长相清秀柔弱,但有事儿没事儿就往陈南羽身上靠的做派让卫襄有点儿拿不准这人是谁。
她扬了扬下巴:
“表哥,这谁啊?”
陈南羽的尴尬这回是淋漓尽致地挂在了脸上:
“这是芸儿,刚刚进门不久……”
说着,又回头呵斥那娇弱女子:
“你既然缠着要跟来,就安分些,别到处乱走!”
芸儿,刚刚进门不久。
然后挽着自己的大表哥叫大爷。
卫襄心里有数了,不禁抬头看了看天,内心一声叹息。
到现在为止,大表嫂林氏进门已经四年,却无所出,所以,她还是顶不住各方压力,让小妾进门了吧?
但又心中不甘,所以才会病倒。
而这小妾,看起来也很得宠,不然也不能跟着来长安。
就是不知道眼前这叫芸儿的小妾是不是前世那个最后搅得陈家家宅不宁的小妾了。
卫襄看了一眼面前的大表哥和芸儿,大表哥虽然是呵斥,但眼角眉梢也有些许温柔,那芸儿更是眼波流转,两人俊男美女地站在一块儿,倒也相配。
只是……
卫襄冷冷地扫了两人一眼,笑道:
“大表哥的确是要好好管管你这小妾,不要见了人就乱招呼,‘表妹’这两个字,也不是人人都能叫的。我们卫国公府,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客的。”
说完,直接转过身扬长而去,半点儿面子都没给陈南羽留。
想一想爹爹的那些小妾,什么时候出来抛过头露过面?
大表哥如此妻妾无度,也难怪陈家最后会家宅不宁。
“襄襄……”
陈南羽面色更加尴尬,想说什么,又生生咽了回去。
表妹的潜台词,他懂。
虽然拂了他的面子,但一个妾,的确是没有资格喊卫国公府二小姐一声“表妹”的。
况且,他这表妹如今又被皇上封了护国公主。
他这小妾非要跟来,来了以后言行也如此不得体,上不得台面,着实丢人。
陈南羽回头看着原本浓情蜜意的小妾,忽然就觉得不顺眼起来,干脆严令小妾回客房去,再也不许出来。
这点儿小事儿很快就过去了,卫国公府嫡孙的满月宴继续喜庆热闹地继续着。
卫襄平日里不着调,这个场合还是能够做好卫国公府二小姐的本分,笑容得体地帮着卫国公夫人招呼前来的女眷,即使是永和郡主前来挑衅,她都没接茬。
甚至对着阴阳怪气的王婵娟,她也能笑脸以对。
以至于前来赴宴的女眷们都纷纷将卫襄又夸赞了一遍,着实给卫国公夫人长了不少脸。
而尉迟嘉身为卫国公府的准女婿,也没有闲着,跟着卫国公和卫程忙前忙后,招待客人,更是引得一片赞誉。
总而言之,整个满月宴办下来,算是很圆满,没出什么岔子。
等宾客都走了以后,卫襄才回了自己院子,摊在软塌上长长舒了口气。
每一次家中设宴,她都觉得累得很,脸都要笑得僵掉了,她果然不是做当家主母的料。
尉迟嘉寻来的时候,卫襄都已经快要睡着了。
但是看清来人是尉迟嘉,她又蹦了起来:
“你怎么还没走?今日的事就算了,以后我们家的事情,不必你来献殷勤。”
“二小姐……”
跟进来的香兰听了这话,不由得着急,张口就要劝。
尉迟嘉却摆手制止了,示意她出去。
香兰只好给自家二小姐又使了几个眼色,才出去了。
卫襄冷哼:
“看看,你今儿表现得多好,连我的丫鬟都觉得我说这话是欺负你了,你可真会邀买人心!”
“这怎么能是邀买人心,身为你的未婚夫,这不都是我该做的吗?”
尉迟嘉对卫襄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依旧眼睛弯弯,笑着在卫襄榻边坐下,才微微侧头看着她:
“今日是谁惹你不痛快了吗?我看你自从与陈家大公子说完话以后,脸色就不大好。”
卫襄惊愕:“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那当然,我眼睛里一直都只能看到你而已。”
尉迟嘉笑微微地说道。
卫襄脸一下子就红了——这,这厮又在占她便宜!
只不过说起陈家大表哥这件事,卫襄倒是觉得,她唯一可以倾诉的对象,大概就是尉迟嘉了吧,毕竟两人有着共同的秘密。
卫襄往旁边挪了几步,和尉迟嘉保持了一定距离之后,才坐了下来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大表哥今儿带在身边的那个妾室……他前世也纳了个小妾,那个小妾比他的嫡妻先生出儿子来,后来,陈家因为这个事情起了内乱,闹得很不堪……我就是觉得,我真是失策,我上次在洛城就应该直接跟姑姑和大表哥说,让他们别急着纳妾,嫡子嫡女都会有的,不然,也不会让这个小妾又进了门,万一以后再闹到那个地步,我姑姑肯定会伤心的。”
尉迟嘉点点头:
“原来那个站在陈大公子身旁的女子,是他的小妾啊。”
“嗯?你也注意到那个小妾了?”
“她看着你的眼神,有点儿不太对。”
尉迟嘉眼眸微转,将今日的情形又回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