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再等等吧,等我确定了,再跟您说。至于爹爹和哥哥,让他们一切如常,稍安勿躁吧。”
傍晚时分,皇帝看着面前一摞子加急送来的,弹劾卫国公纵女行凶打砸道观的折子,心情十分愉快。
又蠢又笨的人其实挺好,不必旁人动手,都能把她自己给作死。
皇帝心情畅快地将那些折子扔去了一旁,然后命人召尉迟嘉进宫。
尉迟嘉接到皇帝的谕令之时,已经换好了要出门的衣服。
柱国公太夫人拉着他殷切叮嘱:
“这一次你跟着那卫襄出去胡闹,那些言官们看在咱们柱国公府累世功勋的面子上,没有弹劾你,已是万幸,你此番进宫,一定要小心谨慎,争取早日让皇上下旨,让你承袭爵位。”
尉迟嘉淡淡地应了,很快跟着传旨的內侍走了。
柱国公太夫人这才将眼底的不满流露出来。
其实按照道理,尉迟嘉是柱国公府唯一的子嗣了,只要行了冠礼,就可以承袭爵位了,偏偏横生波折,被卫襄那个混不吝的看上。
那时孝敬皇太后还在,偏宠卫襄,曾经意图用承袭爵位的事情跟她换尉迟嘉的婚事。
那会儿她是实在瞧不上卫襄,所以一直没松口。
后来为了孙儿的性命,闹到如今她也妥协了,偏偏卫襄又开始拿乔了,以至于皇帝和皇后也是按着这件事从来不提。
好在,如今的卫国公府眼见着有失势的苗头出来,或许,柱国公府也能否极泰来了。
宫中,皇帝并没有在御书房等着尉迟嘉,而是直接让人将他带到了皇后宫中。
尉迟嘉心底波澜不惊,面上却露出十分为难的神色:
“微臣是外臣,岂能入皇后宫中?”
“无妨,皇后久病不愈,宫中太医也束手无策,朕向来听闻你在蓬莱颇有所得,所以才想让你帮着皇后看看,到底是什么缘故。”
“那……微臣遵旨。”
尉迟嘉也不再推辞,跟着皇帝进了内室。
侧卧在软塌上的女子支离憔悴,面色泛黄,往日美艳十存二三而已。
尉迟嘉对着皇后行礼之后,观望了一会儿皇后的气色,得出了结论:
“虽说宫中有真龙守护,但近日皇后病弱,有邪祟侵入……”
“住口!御前岂可妄言!”
一旁的內侍未等他说完,立刻尖声怒斥,惶恐不已——
历朝历代,宫中最忌讳的事情就是邪祟巫蛊之说,因为这是皇宫,若有邪祟,岂不是说宫中无真龙,皇帝不是真龙天子?
尉迟嘉住了口,只看着皇上。
而本该勃然大怒的皇帝,此刻却两眼放光,甚至站了起来冲到了尉迟嘉身边:
“那你可有什么好办法?”
“小事而已,微臣可焚香画符驱之。”
“好,好,皇后宫中的安危,就交给爱卿了!”
皇帝在一旁宫人诧异的目光下,欢喜不已地说道。
尉迟嘉恭敬应下,当着皇帝的面儿焚了香,要了符纸,准备画符。
皇帝在一旁眯眼看着:
“尉迟世子不需要朱砂等物吗?”
尉迟嘉垂头回道:
“朱砂只能除寻常邪祟,但微臣观皇后气色,怕是朱砂力所不能及,还是用微臣的血吧,应该比朱砂有些效用。”
“哦?人血也可驱邪?”皇帝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探出了尉迟嘉的底细,强压着心底的狂喜问道。
尉迟嘉抬头看了皇帝一眼,微笑道:
“人血可招邪祟,自然也可驱邪祟,犹如药材,医病或要命,端看人为。”
“既然如此,爱卿自便。”
皇帝鼻翼翕动,眼神中都带上了几分迫不及待。
先前出言相劝的內侍与软榻上微阖双眼的皇后对视一眼,心中惊骇至极——
这可是皇宫啊,居然任由外臣随意行此妖异之事,国之大祸,国之大祸啊!
夜幕降临之时,在正院里和爹娘兄嫂团坐闲聊的卫襄得知了尉迟嘉已经进宫的消息。
以尉迟嘉的能力来说,根本无需她担忧,但她在屋子里坐了一会儿,又霍然起身,跑到了院子里。
她的头顶,是无垠的夜幕苍穹,浅浅一弯明月挂在当空,无数星子点缀。
可看着这漫天繁星,卫襄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襄襄,你在看什么?”
卫程从屋子里跟了出来,也跟着卫襄抬头看,却什么都看不出来。
卫襄指着天空:
“哥,你有没有觉得,今晚的星星有些晦暗?”
“晦暗?”卫程摇摇头:“我不怎么看星星,看不出来。”
卫襄也没有再问什么,观天象这种事情,她学了几年还是一知半解,星宿都认不全,更不要说哥哥了。
秋风从院子里的花树间拂过,带来一阵深秋的寒凉。
卫程知道妹妹定然是担忧尉迟嘉,想了想,劝道:
“好了,夜里凉,进屋去吧,你多陪陪母亲。”
卫襄点点头,正要往回走,脚下一个蓝色的团子就迈着小碎步滚了过来,正是胖胖。
胖胖瞪大了眼睛看了看夜空,忽然小爪子一指:
“小姐姐,那个方向,有妖气啊!”
对于妹妹这只带着几分神异的宠物,卫程已经不陌生了,但这话还是让他脊背一凉,悚然心惊——
那个方向,正是皇宫的方向!
皇宫怎么会有妖气?!
糟糕,这事儿还不能让哥哥知道!
卫襄一巴掌拍在了胖胖脑袋上: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自己就是个小妖怪,还妖气,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对了,狐狸精呢?我怎么今儿一天都没见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