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妹这会儿找我,可是有什么事儿?”
“我带你去看热闹啊!”卫襄很是兴奋:“据可靠消息,今儿你那四哥和永和郡主又打起来了,我们快去瞧热闹!”
这……贺兰辰不知道是该额手称庆,还是跟着自己的四哥乃至于故国悲愤一番。
这么丢脸的事要是传回毗陵去,父皇大概又会气个半死。
所以,嗯,他还是去看看吧。
于是卫襄带着贺兰辰,高高兴兴地上了街。
长安城是大周的都城,权贵勋爵,高门世家不计其数,但从来没有哪家勋贵家里的男人过得像贺兰恪这样窝囊,三天两头被妻子挠烂了脸赶出家门的。
毗陵皇子沦落成为长安街头落魄窝囊男,如今已经成了长安城百姓茶余饭后的最大热闹。
以卫襄混迹长安街头的经验,根本不用打听,她带着贺兰辰直奔御赐的永和郡主府所在的大街上。
照理说本该守卫森严的永和郡主府前,此时挤满了看热闹的人。
永和郡主正命人将贺兰恪的东西往府外扔,永和郡主的奶嬷嬷正在义正言辞地数落被赶出来的贺兰恪:
“仪宾莫要怪罪我家郡主不留情面,实在是仪宾流连烟花之地,置郡主体面于不顾,有损我大周皇家颜面!待到仪宾真心悔过,郡主自会去请仪宾回来!”
那奶嬷嬷言辞凿凿,有理有据,颇有大家仆婢的风范,一点儿都没显出永和郡主的不是来。
站在人群里的卫襄忍不住就给她击了个掌,与贺兰辰嘀咕道:
“瞧瞧,从前永和郡主可是和我一般不动脑子的,如今连她手底下的嬷嬷都这般有手段了,看来你这四哥也不是好相与的。”
“我四哥不好相与不好说,但是……”
贺兰辰说这话,抬头瞥见人群里的另一人,立刻又离着卫襄远了些,满脸的警惕防备:
“你们大周的贵女定然都是不好相与的!求求你了小师妹,离我远着些吧,你家那醋坛子来了!”
“什么?”
卫襄一抬头,正好就看见旁边的人群自动分出一条缝儿来,那个衣袂翩翩走来的美男子,不是尉迟嘉这阴魂不散的厮,又是谁?
卫襄脸上的阳光“唰”地一下就没了,扭头就要走。
尉迟嘉却眼疾手快地走上来,一把抓住了卫襄的手腕,顺带着笑微微地对贺兰辰点了点头,以示对他的知情识趣很是满意。
贺兰辰默默叹息,悄悄退远。
他不是不想早点儿提醒小师妹,是他也没注意看啊,他净顾着去看他那满目阴沉,双拳紧握,却依旧狼狈如丧家之犬一般的四哥了。
曾经尊贵无匹的毗陵四皇子,此刻正通红着眼睛站在永和郡主府的石阶旁边,身边散落着被褥衣服等物,狼狈又可怜,可笑又可悲。
好在从尉迟嘉的手握住卫襄手腕子那一刻开始,长安看热闹人群的关注点立刻就转移了,全都去看卫国公府二小姐和柱国公世子的情感纠葛大戏去了。
毕竟毗陵四皇子的笑话时常能看到,这两位的热闹如今可轻易见不着了。
不得不说,尉迟嘉的出现,及时将贺兰恪从窘境中解放了出来。
而贺兰恪正准备趁机走开,暂时找个落脚地,就看见了朝他走过来的贺兰辰。
与他有四五分肖似的清雅容颜很是熟悉,一身的蓝衣翩翩也依旧如昔。
但此时贺兰恪看着,却是恨得发疯!
他直接冲过去抓住了贺兰辰的衣领: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四哥此话何意?”
贺兰辰淡淡地将贺兰恪的手拂开,将衣襟整理好,才开口问道。
如此的淡雅从容,更显得自己狼狈不堪,贺兰恪目眦欲裂:
“是不是你对我下了蛊?不然……不然我怎么会与这等泼妇纠缠!”
他回头看去,永和郡主府大门前的台阶上,盛装而立的骄横女子眼神已经移去了他处,显而易见,是在看她心目中曾经的情郎。
可自己……每次想要离开这里,想要上书父皇归国,都会在瞬间感觉到噬骨蚀心的痛苦。
他知道那根本不是自己的本意,自己根本就不喜欢这个水性杨花,骄横野蛮的鬼郡主,可他为什么却走不了?
他连自己的心,都做不了主了!
贺兰恪的愤怒,与他眼底闪过的淡淡金芒,同时被贺兰辰收入眼底。
他心底剧震,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他知道尉迟嘉对贺兰恪动了手脚,也知道如今的尉迟嘉神鬼莫测,但今日见了贺兰恪这般,他才真正透心凉——他到底是亲手成就了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而贺兰辰如此神情,看在贺兰恪眼里,就是心虚。
他满腔无处发泄的怒火,顿时就像是有了出口,直接朝着贺兰辰扑过来,没头没脑地扭打起来。
贺兰辰直接一张镇魂符拍在了贺兰恪头上:
“四哥,我若是会养蛊害人,你绝活不到今日!你还是消停些吧。”
贺兰恪只觉得脑中一痛,就倒在了地上,直接昏了过去。
然后贺兰辰瞥了一眼远处,永和郡主正快步下了台阶,直直朝着尉迟嘉而去。
她的奶嬷嬷在身后试图拖住她:
“郡主,老奴刚刚让您占了上风,您可千万不能冲动啊!”
永和郡主恼怒回头:
“不就是被人说我水性杨花不守妇道吗?我都落到这个地步了我还在意这个?当初要不是贺兰恪来横插一杠,我的仪宾就是尉迟嘉!”
奶嬷嬷一阵无语,我的郡主啊,您当那卫国公二小姐是死的啊?
她正欲再拦,却见前方一人已经迎面拦住了永和郡主。
贺兰辰对着永和郡主微微一施礼,出口却是指责:
“永和郡主与我四哥的婚事,原本是两国结姻亲之好,贵国皇帝亲口玉成之事,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我简直不敢相信,贵国居然就是如此折辱我四哥的——你们如此羞辱毗陵四皇子,可有将我毗陵国放在眼中?可是要断了两国邦交?”
永和郡主猛地被这姻亲之好,两国邦交的大帽子一砸,原本被尉迟嘉美色所迷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她打量着眼前清雅俊秀,容貌与贺兰恪四五分相似的年轻男子,心虚气短之下,不由得恼羞成怒:
“你谁啊你?敢来管我们夫妻的闲事,你没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