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截了当,一点儿客气和寒暄都没有。
这样冷冰冰的态度,很显然,卫襄心里还是记恨她的。
云舒低眉顺眼地站好,依旧是眼睛红红的道:
“卫师姐,那天我不该向师父问那个问题让你难堪的,我只是听人提起过血符这种东西,心里有些好奇罢了,并不是故意要针对你,你能不能,原谅我?”
云舒原本就是个十分美丽的少女,此时这么眼圈红红可怜兮兮的望着卫襄,越发显得楚楚动人,纤弱可怜。
卫襄觉得自己如果是个男人,这个时候应该早就奔过去扶住她,好好怜惜一番了。
可偏偏她是个女人啊。
卫襄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朝着云舒摇了摇手指:
“不好意思,我不能原谅你——因为这件事情我并不需要你的道歉。”
“你是蓬莱弟子,向自己的师父提出自己心中的疑惑,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何错之有?至于血符一事,别想多了,和我没关系。”
“卫师姐这么说,还是不肯原谅我了?”
听卫襄拒绝得这么干脆,否认的这么决然,云舒又要哭了。
要是卫襄一口咬死,不肯原谅她,那贺兰辰是不是就会一直找她的麻烦?
云舒上前一步哀求道:
“卫师姐,人都有犯错的时候,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好不好?”
眼看着云舒就要抓住自己的手,卫襄连忙偏了偏身子躲开了,直接指向了门外:
“如果你是来我面前哭的,那你可以走了,而且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你没有错,不必跟我道歉,也不必想这么多。”
“卫师姐!”云舒不甘心。
“出去!”
卫襄的耐心也已经被耗尽了。
她眉眼间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云舒师妹,我说了不怪罪你,就是不怪罪你,你若再要这样纠缠下去,那我说不定就会真的怪到你头上,你要不要试试?”
“我……”
云舒的哽咽声刹那间就被掐在了嗓子里。
她抬起头看着卫襄:
“那卫师姐你能不能去跟贺兰师兄说清楚,不然,他心里也总是怪我的……”
“哦,原来如此。”
卫襄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都这么多天过去了,云舒会忽然想起来要跟她道歉。
看来是贺兰辰去找了云舒的麻烦,那照这么说来,血符的事情倒不是贺兰辰透露给云舒的,不然贺兰辰大概也不好意思去找云舒吧?
想起自己那天对贺兰辰撂过的狠话,卫襄心口有点抽抽。
得,这不是云舒给她道歉来了,这简直就是贺兰辰要自证清白,等着她去给他道歉啊!
不过,休想!
卫襄朝着云舒摆摆手:
“好了好了,你去吧,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和贺兰辰说的。”
得了卫襄这句话,云舒这才如同被人赦免了罪过一般,擦了擦眼泪,转身出去了。
其实卫襄想跟贺兰辰说不说都没有关系,只要大家都知道,她今日来找卫襄道过歉了。
而今日所受的这些羞辱,她会永远铭记在心。
云舒站在蓬莱绿意盎然的山间,回头看了一眼卫襄房间的窗户。
窗前,卫襄正在专心的读书,仿佛自己的一切悲喜,都与她半点不相干。
这样的清高和傲慢——总有一日,她会将它们通通打碎!
云舒攥紧了手指,转身脚步匆匆地离去。
云舒回到芜青峰的时候,恰好遇到负责外门事宜的沈良夜前来芜青峰送信。
沈良夜一看见她,就站住了脚。
“云舒师妹,有南离国给你的书信,我给你送过来。”
“南离国?”
乍然听到自己的故国送信给自己,云舒也顾不得看沈良夜对自己是什么态度了。
她连忙接了信,道过谢之后就立刻回了自己的屋子。
信笺所用的材质,依旧是南璃贵族惯用的印花笺,只是其上的内容,让一眼扫过去的云舒,刹那间变了脸色!
“南离内乱,长公主速归!”
长公主……这个时候居然还有人称她为长公主!
云舒手里捏着信纸,呆呆地坐在了椅子上,似喜似悲。
从出生起,她就是南离最尊贵的公主,因为她的生母是南离的皇后,而她的母族,也是南离一等一的门阀大族。
所以在父皇驾崩之后,她才能够顺顺利利坐上长公主之位。
只可惜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她曾经有能力坐上去,却没有能力守得住。
如果,如果现在再次回到那个位置上……是不是除了这虚无缥缈的修仙之路,她还能再次握住一些实实在在的东西?
云舒眼睛闭上,静思片刻,然后霍然睁开,再也没有迟疑的向外走去。
难得歇下来的芜青,正准备打坐清心,就见小徒弟红着眼眶过来了。
“你这又是怎么了?”
芜青的疑问中,透着微微的不喜。
遇到一点事情就哭鼻子掉眼泪,这不是芜青身为师父希望看到的。
云舒却是跪在她面前骤然大哭起来:
“师父,徒儿刚刚收到消息,我的胞弟病重,想要在临死前再见我一面……徒儿知道,不该再沾惹凡尘,但那是我的胞弟啊……”
“所以呢,你想怎么样?”
芜青直觉自己的徒弟应该是是要跟自己求什么灵丹妙药。
但云舒却是满面泪痕地道:
“徒儿不敢奢求师父出手相救,徒儿只求师父允准,让我回去见一见我的胞弟!”
“这个时候回南离去……”
芜青蹙眉:
“你知不知道现在东海有多危险?”
“徒儿知道,但骨肉亲情,并不是徒儿想割舍就能割舍下的啊……”
云舒哀戚地哭道。
芜青思索一瞬,只得挥手准了:
“好了,我知道了,你速去速回。”
人啊,都是这样,百年前她入蓬莱门下,也曾舍不得家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