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芜青师叔渊源颇深,我身为蓬莱门下,遇到你的族人,守望互助是应该做的,这簪子,必定很贵重,我还是不收了吧……”
“我们幻蝶一族向来恩怨分明,你救了梦姝,我就必定要给你回报。”
幻蝶说着,忽然又笑了笑:
“当然,如此大恩并不是一支簪子就可以抵消的,你放心好了,日后你若是遇到难处,幻蝶一族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我也没做什么……”
“你已经做了最好的事情,不必再推辞。”
卫襄还在客气,幻蝶却已经动手将簪子再度插在了卫襄的发间。
“这……好吧,我收下。”
话都到了这个份儿上,卫襄也就只能笑纳了,顺便给了师父和师叔们一个笑嘻嘻的眼神——瞧,不是我要的,是人家非要送的!
要是往日,芜青是十分看不惯卫襄这沾沾自喜的模样的,但是此时,她也只是朝着卫襄笑了笑,并未再说什么。
得到芜青师叔的首肯,卫襄就高高兴兴地告别了幻蝶,拿着簪子先去程无心面前显摆了一圈儿。
程无心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不禁羡慕卫襄:
“你说说你这样的家伙,怎么老是有好事被你遇上呢?你可知道幻蝶一族欠你一个人情,这是多大的机缘?”
“那说明我心地善良,善有善报呗!”
卫襄笑嘻嘻地答道,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而远远看着卫襄的尉迟嘉,心情就没有这么美妙了。
一支能破开所有迷幻梦境的簪子——是不是意味着,以后,襄襄再也不可能梦见他了?
真是令人遗憾啊。
果然,接下来的日子,卫襄虽然回了自己的房间住,与尉迟嘉只有一墙之隔,但是她再也没有做过任何有关尉迟嘉的梦,每夜无梦到天亮,人也一天比一天精神。
卫襄对此很满意。
之前她没有再做有关尉迟嘉的梦,她还以为是自己远离了尉迟嘉的缘故,现在看来,应该是戴了这支簪子的缘故。
以后有簪子护体,她再也不怕做噩梦了,真是美滋滋。
而唯一能让卫襄觉得从心底发蔫的,就是背书和认剑谱。
这两样事,在卫襄看来,都是枯燥而乏味的。
终于在第五日上,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干脆撇了书,又开始漫山遍野地淘气。
正午时分,卫襄刚刚在后山抓了只兔子准备做午餐,耳边却忽然传来一阵钟声。
这钟声……这是蓬莱召集弟子的钟声,轻易不会响的!
这会儿响了,那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卫襄霍然扔了手里的兔子,撒腿就往蓬莱阁大殿跑。
往日里看起来空荡荡的蓬莱阁大殿,此时里里外外站满了黑压压的人群。
大殿外,贺兰辰却是远远就拦住了卫襄:
“小师妹,掌门师伯就知道你会来,所以叮嘱我特意在此等你,让你不要过去,先躲起来!”
“为什么要我躲起来?我又没做贼!”卫襄不解。
贺兰辰回身指了指大殿外仍旧在四处看的人群:
“看见了没,那些人都是来捉你回去逼问长生药下落的!让你胡说八道,这会儿报应来了吧?”
原来东海众人围困扶桑这么长时间,还是一无所获,于是掉转头来打卫襄的主意,几个在东海颇有名望的门派邀请了很多修士,直接造访蓬莱,要求德山将卫襄交出。
德山老头自然是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只说是小孩子的无心之语,做不得真。
暗地里却是让贺兰辰拦住了卫襄,要她先避避风头。
但以卫襄的性子,怎么可能这么怂地去避风头?
她直接绕过了贺兰辰,撒腿就往蓬莱阁后门跑去:
“要报应来报应我啊,为难师父做什么!”
“哎,卫襄!”
贺兰辰一个没看住,卫襄就跑了,只能也跟在后面追。
师兄妹二人悄悄从后门溜进去的时候,前面大殿的争论已经告一段落,在德山老头的严词拒绝下,各大门派的人态度也稍稍有所缓和,已经暂时退去,只余下蓬莱的三位仙长在结界内议事。
卫襄立刻就凑了过去。
自从有了幻蝶尊者送的簪子,她不但不做乱七八糟的梦了,就连脑袋也似乎清明了不少,对于这种结界,她也能视之为无物了。
只听大殿内德山老头的态度依旧强横:
“……你们给我记住,无论那些人再怎么嚣张,想打我蓬莱弟子的主意,都是绝不可能的!”
“可是师兄,您要想清楚,如果不让襄襄出面解释清楚的话,我们蓬莱很有可能变成下一个扶桑!”
“解释?现在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听得进去解释?”
德山冷笑道:
“而且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可解释的。他们想做的,就是像对待扶桑那样来对待我们蓬莱。这个时候我们只要退一步,他们就敢进两步三步!”
“那师兄您说怎么办?”芜青担心地问道。
“当然是继续祸水东引了。语凝海最近不是有异动吗?那就将他们全部送去语凝海好了!”
“师兄的意思是……”
一直在旁边默不作声的莱芜被德山这话吓了一跳。
德山老头的语气铿锵如铁,掷地有声:
“放出风去,就说语凝海出现了长生药,让他们尽管去找吧!”
“这……”
莱芜沉吟了一下,点点头: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一定要做得不露痕迹——这件事交给我来办吧。”
“嗯,你尽管去做,那些人现在已经红了眼了,只要有风声,哪里还辨真假。”
德山语带嘲讽地道。
莱芜没再说什么,起身办事去了,只留下芜青沉默良久,忽然问道:
“师兄,襄襄如此能闯祸,师兄就没想过将她逐出蓬莱吗?”
“想过啊。”德山老头语气随意地答道。
在外面偷听的卫襄一愣,顷刻间有一种难过刺痛的情绪在心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