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人非礼我……咱们还是等他们走了再过去……”
落尘面红耳赤地否认,但是他闪躲的眼神和被红霞浸染的眉眼立即就出卖了他。
看来是真的被人调戏了啊。
卫襄愈发觉得这眉清目秀的小光头可爱得不得了,故意就绕开他往须弥山上的佛殿跑:
“哼,上次我不过是跟你玩笑,真一大师就要闹起来,让我师父罚我,这一次真有人非礼你了,他怎么还没把那人给打出来?我倒要看看这小姑娘是何方神圣!”
“襄襄……”
落尘急忙要去拦,但他哪里拦得住游鱼一般从他身边掠过的卫襄,又不敢跟卫襄动手,只能跟了上去。
那边贺兰辰系好船跟上来的时候,只遥遥望见自己的小师妹和那小和尚一前一后在山路上追逐得十分欢快,一看就是多年知交故友的样子。
再想想小师妹对他的冷言冷语,贺兰辰站在原地半晌,才慢慢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衫,才缓缓迈步,身姿清雅地走了过去。
卫襄一口气儿跑到了坐落在半山腰的佛殿,竖起耳朵听了听,就蹑手蹑脚地朝着真一和尚的禅室摸了过去。
“……我们玄云门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真一大师您一声令下,就与众位道友同往语凝海!”
禅室内的男子声音颇为陌生,而这个玄云门……卫襄想了想,没听过。
确定了禅室内只有真一大师和说话的男子两个人,并没有什么不老实的小姑娘,卫襄就往后退了退,站在廊檐拐角处,特意提高了声音:
“蓬莱门下卫襄,求见真一大师!”
虽然这两位说的话并不是什么门派机密,甚至都没有在禅室周围布下结界,但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一装的。
蓦然听见卫襄这清脆的声音,坐在真一大师对面,年纪三十上下的男子霍然站了起来:
“什么人?”
真一大师倒是很淡定,坐在原地动也未动,只是略略皱眉道:
“玄风掌门不必紧张,是蓬莱门下,德山那老头的小徒弟,往日里顽劣调皮,今日怎么放了过来祸害我须弥山了?”
玄云门的掌门玄风见真一和尚如此镇定,倒显得自己有些不稳重了,连忙重新拿出了一派掌门的风范,重新坐了下来,勉强笑道:
“哦,原来是那个在扶桑门前揭破扶桑狼子野心的小姑娘啊,那日的事我也听说了,传闻中德山的小弟子……嗯,是跳脱了些。”
真一大师点头:
“正是她。玄风掌门稍坐,我去会会那小姑娘。”
“大师尽管去,我无妨的。”
玄风连忙颔首答应,目送真一和尚出去了。
待到真一的身影消失在门外,他才又忙忙站了起来,快步出门。
别人家顽劣的小徒弟都能替师门出门办事儿了,可自己那个不争气的徒弟,跟自己出来就知道到处乱跑,一转眼人都不见了,真是愁死个人。
玄风出门在这不大的须弥佛殿中四处找了找,居然没找见自己徒弟的身影。
难不成还跑山下去了?
玄风头痛地准备往山下走。
刚走了没两步,就听见路旁茂林中徒弟甜美的声音传来:
“嗨,小哥哥,我们又见面了!”
玄风定睛看去,正是自己那见了好看的男人就叫小哥哥的徒弟。
玄风心中顿时一阵难言的酸涩滋味涌上来,大步走了过去斥道:
“言儿,不许胡闹!”
正在纠缠贺兰辰的娇憨少女闻言,这才放开了扯着贺兰辰袖子的手,跳到了师父身边:
“师父,我哪儿有胡闹啊,我就是喜欢这个好看的小哥哥嘛!”
“男女授受不亲,你跟人家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更何况你是女孩子,怎么能张口闭口就喜欢别人?‘喜欢’二字是这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吗?”
玄风沉着脸质问。
那少女立刻吐了吐舌头,朝自己师父做了个鬼脸:
“好啦好啦,师父不要生气,我以后不胡说了!”
而一直冷眼站在旁边看这师徒二人说话的贺兰辰,莫名一阵恶寒,冷冷地收回目光,也不跟那位“师父”搭话,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哪知那少女一见他要走,又不依不饶地追了上来扯住了他:
“哎,小哥哥别走啊,你还没跟我说你是哪家门下的!你今天要是不说,就不许走!”
按说这少女姿容甚是美丽,如此娇嗔也并不令人讨厌,但是贺兰辰就是觉得看着这少女,心中很是不喜。
他好好地走着路,忽然冒出来个人纠缠他,也真是够了。
贺兰辰略带厌恶地看了站在一边,神情受伤的那个“师父”一眼,一言不发地甩开了少女的手,继续走自己的路。
徒弟有毛病,这师父也是个,嗯,就是大师姐说过的,二货。
“师父,上次他帮着他师妹欺负我,我都不跟他计较了,他居然还敢不理我!”
少女见贺兰辰不理她,就转身哭哭啼啼地跟玄风告状去了。
玄风一看自己心爱的徒弟大大的眼睛里含着两包眼泪,心中的酸涩立刻化作浓浓的怜惜,又是嫉妒又是心疼。
言儿这么好的女孩子,能这么坦率地说喜欢这个人,实在是这个人的福气,这人却如此不识好歹!
他快走几步,追上了贺兰辰,肃然道:
“你何时欺负了我家言儿?如今我家言儿不跟你计较了,你却还如此倨傲,是什么道理?”
倨傲?
贺兰辰挑了挑眉,头也没回地继续往前走,跟这个比那什么言儿更莫名其妙的男子展现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倨傲。
玄云门在东海十三域众多大大小小的门派中,算不得什么大的门派。
但玄风身为一派掌门,往日也颇受人敬重,从未被人如此倨傲冷淡的对待过。
此时见眼前这身份来历不明的男子居然敢如此无视他,顿时怒从心头起,伸手就扯住了贺兰辰的衣襟:
“你是何人,居然如此无礼——擅自闯入须弥山,你可知罪?”
贺兰辰又被人突然拉扯,终于站住了脚,转过身来,清雅温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嘲讽:
“我原本以为这位姑娘随意对人动手动脚只是生性随意,但此刻方才知道,原来是师门传承,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
“你少说这些没用的话,你只说你是什么人!”
玄风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地喝道,原本尚且俊朗的脸庞也带着隐约的狰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