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我能平安回来!”
卫襄不假思索地答道。
因为,她了解语凝海的风向,了解语凝海的海浪,甚至有可能包括那个新出现的漩涡中隐藏的秘密。
整个蓬莱之内,不会有人比她更了解。
德山老头眉梢翘了翘:
“你就这么肯定……难道你去过?”
去过……去过还是没去过?
对卫襄来说,这还真是一个问题。
之前她宁可自己辛辛苦苦争取师父的首肯,然后名正言顺地去语凝海,就是因为不知道要怎么跟师父解释她去过语凝海这件事。
她总不能直接跟师父说,师父,我上辈子去过语凝海吧?
可事到如今,她已经看不到凭实力去语凝海的希望了。
如果,能有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不是,她还有一线机会?
这个念头一起,就彻底刹不住了。
卫襄思考了短短一瞬,就诚恳地朝着师父点头,并且带着几分怕被师父责骂的惶恐不安:
“师父,弟子跟您说件事儿,您可别生气……”
这样欲言又止,惶惶不安的德行,让德山老头很快在心里有了结论,自己这小徒弟,怕是又闯什么祸了吧?
他眉毛立刻就竖了起来:
“你说!”
卫襄战战兢兢地“坦白”:
“其实,其实弟子年前回家探亲,根本就没在家中待那么久,弟子回去的时候,偷偷去过一趟语凝海……”
“什么?你真的去过?你私自去那里干什么?不要命了?!”
虽然从小徒弟的态度里有所猜测,此时亲耳听见这句话,仍旧惊怒交加,从椅子上弹起来就敲了卫襄一个脑壳。
“疼,疼!师父饶命!”
卫襄夸张地大叫着,转身就跑,然后抱着头在远处偷偷地看着德山老头,一副可怜兮兮害怕挨揍的模样:
“弟子是听说语凝海有一种很厉害的妖兽,哭的时候掉下来的眼泪能化成珍珠,我就想去看看什么妖兽居然会哭……当然,弟子没看到,有点儿可惜,不过师父,我这不是活着回来了嘛?”
“你!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
德山老头一听这话,更是暴跳如雷:
“蠢透了你,什么妖兽,那是鲛人,南海才有的鲛人!咱们东海根本没有这玩意儿!当初你师叔将《四海异闻》的时候,你到底是睡着了还是给我听到狗肚子里去了?”
“师父息怒,息怒,弟子就是那会儿太瞌睡了,没仔细听,以后一定改,一定改!”
卫襄扒着大殿的柱子,时刻防备师父冲过来揍自己,但还是不死心地眨巴着大眼睛看着德山老头:
“师父,那你看,我都平平安安在语凝海晃一圈儿了,您就让我去吧,成不?至少,我能给师兄师姐们带个路啊!”
“滚滚滚,少跟我讨价还价,滚去上早课!再敢私自外出,小心我打断你的腿把你扔回大周去!”
德山老头气得胡子都要冒烟儿了——
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东西,在蓬莱胡作非为也就罢了,居然去语凝海晃!
要是真丢了她这条小命……自己,自己如何有颜面去见师兄?
他到底是造了几辈子的孽,当初收了这个不争气的东西在自己门下?!
德山老头又是生气,又是哀伤,一个人颓然坐回了椅子上,深深叹息。
卫襄却像是没心没肺一般,嘻嘻一笑,跟德山老头拱拱手:
“谨遵师命!”
“滚!”德山老头再次怒吼。
卫襄就麻溜儿地滚出了大殿之外。
然后忍不住站在廊檐下哈哈笑了几声。
师父生气归生气,骂人归骂人,但他肯定也是信了的,不然不能气成这样。
嗯,师父生气也是出于爱护她心切,骂就骂了。
卫襄对师父的责骂是半点儿不在意的。
她在意的是,有胖胖在手,又去过语凝海一次,这次如果师父还不考虑让她去,那简直是天理不容啊。
嗯,搞定。
卫襄得意地迈开步子,晃晃悠悠地去往上早课的悬崖边。
要说蓬莱仙长们传道受业的敬业程度,和蓬莱弟子们的刻苦程度,那在整个东海,都是数一数二的,这不,昨夜发生那么大的事情,今儿早上的早课也是一点儿不耽误。
卫襄到悬崖边上之后,才发现大部分弟子已经到了,就她迟到了。
卫襄面不改色接收了一波神色各异的目光,还心情愉快地冲着大家点点头,才找了个蒲团坐了下来。
因为体谅昨夜芜青师妹伤了心,今日的早课就由莱芜代替。
莱芜擅长的是占卜八卦与制符之道,虽然讲起课来,也是娓娓动听,条理清晰。
但对于卫襄这样落下课程太多的学渣来说,听五行八卦跟听天书差不多,反正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她听了没多大会儿,就又开始走神儿了。
卫襄百无聊赖地左右看看,发现韩知非在瞅着她,挤眉弄眼地笑,一看就是不怀好意。
好在卫襄忍住了没当场过去收拾他。
到底这是莱芜师叔的早课,既然决定要洗心革面,卫襄就不想像从前那样闹得人厌狗嫌的。
且忍忍,等早课结束再算账。
卫襄给了他一个你小子又要找死,且给我等着的眼神,就扭过头去看程无心了。
程无心说过,她要做一个学霸,事实证明,她也确实做到了。
此时的学霸程无心正在格外专心地听莱芜讲课。
要是以往,卫襄对这样的大师姐是充满了崇拜敬慕的,也绝对不会去打扰程无心的一心向学。
可今日——
想想昨晚上因为大师姐不打招呼就和尉迟嘉换了屋子,卫襄就气不过。
她伸手戳了戳程无心挺得笔直的水蛇腰:
“大师姐,昨晚的事情,你是不是要给我一个解释?”
“解释?你得偿所愿把人都吃干抹净了,还跟我要什么解释?”
程无心仿佛很惊讶地转过头来,理直气壮没有半点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