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无心笃定地说了这么一句,沉默地快步跟去。
沈良夜也跟了上去,心里却是有些不信。
小师妹向来脑子不怎么够用,难道师父罚了她这几天就够用了?
稍微想一想就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嘛。
被晾在后面无人理会的尉迟嘉也没有任何迟疑地跟了出去。
虽然直接跟扶桑的人闹事儿,不是什么明智之举,但若是襄襄想闹事,他总是要站在她身后的。
蓬莱阁所在的山峰是整个蓬莱最高的山,蓬莱阁大殿距离弟子们的起居之处也还有很远的距离。
卫襄在山路的台阶上快速跳跃,带着寒意的山风扑面而来。
冬日的路旁杂草荒芜,路旁不时有长长的草叶一团一团地伸出来,几乎要将她绊倒。
从前不这样的啊。
卫襄心里觉得有点奇怪,低下头去看,却发现脚下的石阶前前后后,已经布满了枯草杂织在一起的绊子,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愣了一下,从腰间的香囊里抽出一张符纸,丢在了地上:
“破!”
一声轻叱,地上的草结就已经全都化成了草灰,一阵风过,连丝尘埃都没留下。
“白师兄,是你吗?”
她端立在山道上,望着山间莽莽林木。
像是凭空出现一般,一个白衣白发的人影就从林间走了出来。
证实了心中猜想,卫襄反倒瞬间松了一口气。
只要不是扶桑的人手眼通天,现在就敢在蓬莱捣鬼,其他的都好说。
卫襄想起那晚他前去训斥她的事情,不由得垂了头。
她指了指已经干干净净的地下:
“白翼师兄这是什么意思?”
“阻止你去犯蠢啊。”
血色琉璃一般殷红的眼珠子带着诡异的笑意,猛然一看,仿佛山间的精魅妖鬼。
白得仿佛透明一般的肌肤衬着血色般殷红的薄唇,如果不是因为看了三年,已经见惯了眼前人这副尊容,卫襄大概会以为自己是大白天见鬼了。
但眼前这个人不是鬼,而是正经八百的蓬莱弟子,还是个防贼一般防着她的师兄。
卫襄叹了口气:
“白师兄,不是我犯蠢,是你根本不相信我。”
“当初你是怎么到蓬莱的,又是怎么留下的,或许别人不清楚,但我会不清楚?”
似笑非笑的眼神,讥诮的言语和笑容,让卫襄觉得自己在这个人面前俨然就是个被扒光了皮的人,这个人一眼就能看穿她从前的那些鬼主意。
不过,既然那些鬼主意都是从前的了,她还怕什么?
就算是前世,白翼师兄到最后也没能阻止得了她呢,更何况这辈子她不打算做那些事了,她还怕什么?
卫襄干脆抬头,坦荡荡地看着那双血红色的眸子:
“白师兄,你清楚什么?为什么别的师兄弟姐妹顶多认为我这个人性情不堪,而白翼师兄你却一口咬定我动机不纯?你凭什么对我这么有偏见?”
这种被人看透,自己却懵懂无知的感觉,十分不好。
所以,她就干脆地问一问吧,不一定能得到答案,但也比做一个傻子要好。
晨曦初起,面前的少女紧绷着脸颊,亮晶晶的大眼睛仿佛晴空碧海一般清澈无暇,坦坦荡荡地问他,凭什么?
白翼陡然笑了出来。
以为做出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他就会于心不忍,就会觉得是自己想错了?
真是个可怜的小傻子,被人利用而不自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