芜青立刻站起身,朝着卫襄伸手:
“将海螺给我,我去问纪宁师兄!”
卫襄没有动。
芜青清丽的脸上就带了几分冷嘲:
“怎么,心虚了?你也不敢确定那个人到底是不是扶桑的弟子是吗?”
卫襄沉默一瞬,到底还是将海螺递给了芜青。
芜青接过海螺,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卫襄望着她的背影,心底是说不出的难过。
上辈子芜青师叔一直都是一个人,虽然蓬莱弟子并不禁婚嫁,但她一直都是一个人。
大师姐曾经猜测过,芜青师叔心里应该住着一个人,那个人,会不会就是这个纪宁?
如果真的是这个纪宁……芜青师叔该有多伤心啊。
可她卫襄,并不后悔今日将事情闹开。
如果芜青师叔注定是要伤心的,那早一些,总比到最后,心也伤了,命也没了要好。
想到这里,少女看起来单薄的身体里仿佛又充满了无尽的力量,她回过头,再次端端正正的跪好,默然等待结果。
蓬莱阁的偏殿中,原本还算得上风度翩然的纪宁,此时的形容,已经不是“狼狈”二字能够描述的。
他被卫襄这么一通撕扯踹打,戴着香叶冠的发髻散乱开来,脸颊上被抓破的几道口子缓缓地渗着血丝,整洁的衣衫上也布满了脚印。
虽然他能够在顷刻间将自己收拾得干净利索,但他并没有这么做。
那个奇怪的少女,扑过来撕打他的时候,语气是咬牙切齿的,神情是不共戴天的。
就好像他们有着好几世的深仇大恨一样。
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这个蓬莱的女弟子。
既然是这样,那他也不是白白吃亏的人——
此等羞辱,此等惨状,唯有让芜青师妹亲眼看清楚,这件事情才能得到更好的解决吧?
于是在侍立一旁的韩知非眼中,这个可怜的男人,不接他递过去的布巾,完全是因为被小师妹打傻了。
可怜的扶桑前辈,满脸的呆滞和不知所措,估计是真的被打懵了。
好在虽然十分同情这位前辈,也十分痛恨小师妹的发疯,但韩知非到底还是分得清亲疏有别的。
小师妹丢的可不仅仅是她自己的人,整个蓬莱的脸都被她丢光了呢。
韩知非再次将手中的布巾递了过去,硬着头皮陪笑脸:
“前辈,您消消气,我这小师妹,平时里也是被师傅惯坏了,一会儿就让她过来跟您赔礼!”
纪宁沉默着,仍旧没接。
直到听到身边有脚步声过来,他才再次抬起头。
“纪宁师兄,真是对不住了……”
芜青摆摆手,让韩知非退下,才语气柔和地说道。
“师妹哪里有对不住我,这又不是你的错!”
济纪宁转过脸来,仿佛很艰难地露出一个笑容,随着这个笑容,他发出轻微的嘶嘶声,很显然,脸还在疼。
芜青就越发觉得手中捧着的海螺烫手起来。
师兄这样宽宏温和的人,她要如何才能质问出口?
可要是不问,这件事也没办法了结。
想了想,她干脆什么也没说,直接施了法术,让海螺里面留存的那两句话,直接重复了一遍。
“……蓬莱那群老不死的,本就是老狗,我就要骂!”
“敢惹我扶桑道门,你们是找死!”
纪宁脸上的温和,仿佛平静的水面被人砸了块石头进去,顷刻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