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那个带着一头汗水急匆匆跑进来的少女,他眼前仿佛出现了一个孤单寥落的身影。
师兄,百年过去了,我绝不会,让她再成为下一个你。
他对着朝他冲过来的少女露出一个最慈爱的笑容:
“襄襄回来了啊!”
“师父!”
少女大喊了一声,然后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的腿跪倒在地,开始大哭起来。
德山老头浑身都僵住了,这,这又是要唱哪出儿?
“别哭了,别哭了,师父我还没死呢,你哭这么伤心是怎么个意思?”
任凭徒弟跪地哭了一会儿,发现劝慰无用,德山老头干脆板起了面孔:
“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你就好好跟师父说,要是没受什么委屈,那就别哭了,不然就去后山给我翻地去!”
一听“翻地”这两个字,正哭得上起不接下气儿的少女忍不住一下子就笑了出来。
亮晶晶的泪珠还挂在睫毛上,但明亮的笑意却已经漾开。
师父就是这么一个有趣的老头儿,身为蓬莱掌门,不喜欢念经,也不喜欢讲道,跟不喜欢炼丹画符什么的,就喜欢种地。
身为徒弟,最大的惩罚也不是抄书罚跪什么的,就是去翻地。
硬邦邦的山石,不许用法术,只能一镐一镐地像个凡俗农夫那样,下力气翻开。
对修仙之人来说,这种惩罚并不重,但无聊又丢人啊。
卫襄抹了抹眼泪,站起身来。
“徒儿并没有受什么委屈,就是想师父,想师兄师姐,想蓬莱,回来了就忍不住想哭。”
八十二年没见了,终于能再次来到师父的面前了。
“哼,瞧你这点儿出息!”
德山老头斥责了一声,脸上却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笑意。
徒弟们的孝心他都是知道的,但像小徒弟这样想念他的还真是没有呢。
在门外偷偷露出个脑袋的韩知非一窥见师父的笑脸,就知道这老头儿又口是心非的。
哎,小师妹屡次将他打成猪头,他原本还打算着借这个机会让师父替他报个仇,现在看来,实在是他想多了。
韩知非沮丧地转过身去,却看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躺在躺椅上的人朝这边奔过来。
“让让,小师妹的夫婿来了!”
那个被程无心叫做祁师弟的高瘦少年一路跟着跑,一路喊。
韩知非一拍大腿,大喜——
私带外人入山,大罪啊!
他撒腿就往殿内跑,喜滋滋地大喊:
“师父,您的女婿来了!”
“女婿?”
德山老头一脸茫然站起身,怒道:
“胡说八道,我一心向道,哪来的女儿!谁在污蔑我?!”
卫襄抹眼泪的动作顿时就凝固了。
麻蛋,又是哪个落井下石的货手脚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