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襄也不苛责她,自己将斗篷披好,系好了领口的带子,眼神中带了几分沧桑:
“你还年轻,这样想很正常,怜悯和同情弱者,本来就是人之常情——”
“但是香兰,你要知道,你觉得可怜的那个人,她来这里的时候,是笃定了你家小姐我是个做事不经大脑的蠢货,她才来的。”
“她喜欢尉迟嘉,她去跟柱国公太夫人闹,跟皇帝闹啊,我为什么要为了一个打心眼儿里看不起我的人去跟姐夫和姐姐吵闹,让他们为难?”
“她不过就是想将我当成花炮一样点着,让我去宫里冲锋陷阵,跟柱国公太夫人对上,跟我的至亲们闹腾,然后她坐收渔翁之利而已。哼,我要是真去了,那就是脑子被驴踢残了!”
香兰这才恍然大悟,那一丝儿怜悯顿时化为愤怒:
“原来秦小姐是想让小姐出头去闹事儿被皇上怪罪,她自己躲在后头得好处啊?真是不要想得太美!”
“可不是想得太美,所以,我才不去做这二傻子呢。不过,年轻人,你以后也长点儿心眼儿,这模样如花似玉的,脑子也得灵光才能嫁个好人家啊!”
“二小姐您说什么呢,您还没奴婢年纪大呢!”
“不不不,我比你大多了。”
卫襄丢下一头雾水的香兰,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她重新去马厩牵了马,踏着厚厚的积雪就上了后山。
几天的大雪压下来,茫茫群山已经被大雪尽数覆盖,山峦起伏,俨然一副壮阔的北国风光。
山路上还有她早起马蹄子踏出来的蹄印,她循着早上探好的路纵马入了山林,唿哨一声,身后几条猎犬狂吠着跟了上去,惊得林间树上的落雪跟着簌簌往下落。
这个下午,卫国公府庄子上的兔子堆成了小山。
直到暮色笼罩下来,卫襄才在庄子里又吃了只兔子,摸着圆滚滚的肚皮,准备回城。
“小姐,天黑路滑的,不能明天再回吗?”
香兰看看天色,很是忧虑。
卫襄望了望乌云又起的天空,还是踏上了归程:
“有些事情等不得,这会儿爹娘也该从宫里回来了。”
天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卫襄回到了卫国公府,直接就去了正院,迎头遇上哥哥卫程,她直接问道:
“今日的事,宫里到底怎么个说法儿?”
卫程习惯性地想责备妹妹几句,但想一想,今日之事也怪不得她,只能叹气道:
“也不知道柱国公府这老太太是发了什么疯,一口咬定从前是她鬼迷心窍才会反对,如今她醒悟了,也明白自个儿孙子的心意了,一定要你做孙媳妇,保证一定会好好待你——哼,这话鬼才信!”
不过想起皇帝的推托之词,卫程也是哭笑不得:
“还好这事儿暂时被皇上驳回了,说你不成器,性情又顽劣,不要耽误了尉迟世子的大好年华……”
卫襄听着话音儿,就知道她暂时无虞了,也跟着笑道:
“嘿嘿,这理由不挺好嘛!”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这种没什么脑子的都能察觉出不对,姐夫和姐姐那样的人精儿自然也是不会相信的,无非就是顾忌几分罢了。
她放下心来,笑嘻嘻地命人拿了自己带回来的兔子给卫程献宝:
“姐夫没相信就好,来来来,哥,看看我今日猎到的兔子,明日我亲手烤给你们吃!”
卫程眼瞧着自己妹妹还是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忍不住戳了戳她的脑袋:
“你说说你,看上谁不好,看上尉迟嘉,现在甩都甩不脱,到底图什么!”
“图我开心啊!”卫襄眼睛眨了眨,笑道:“你和爹娘要是觉得烦呢,不如早点送我回蓬莱啊,到了那时,任凭那祖孙俩怎么闹腾,也拿我没办法,你说是不是?”
把妹子送回蓬莱,丢掉这个烫手山芋?
貌似这主意不错。
卫程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