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郡主连忙上前行礼安慰,顺带瞟了瞟左右,直入主题:
“太夫人言重了,无论于公于私,晚辈都应该向您行礼的……不过,太夫人病重至此,柱国公和卫襄,居然没有侍奉在侧吗?”
柱国公太夫人正等着永和郡主问这一句呢,当下便开始嚎啕大哭:
“老身,老身心里苦啊……我的孙儿自然是极孝顺的,都怪那个卫襄,蛊惑我的孙儿……”
永和郡主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立一旁听着柱国公太夫人哭泣控诉,等听得差不多了,才状似惊讶地开口:
“太夫人居然不知?”
柱国公太夫人愣了一下:
“不知什么?”
“太夫人难道不知,柱国公已经不是从前的柱国公了么——那卫襄不知道对柱国公使了什么妖法,柱国公如今,根本就记不得从前之事!”
“什么?”柱国公太夫人的哭声立止,惊愕地瞪大了浑浊的双眼。
章台街,卫襄约了苏静姝出来喝花酒。
等了好半天,却没等来苏静姝,只等来了苏静姝的二哥苏纪念。
苏纪念清隽一如从前,看着卫襄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歉意:
“真是对不住,静姝她,她如今是不能来了……”
“为何?不是有你这个二哥在吗?”
“她,她定亲了。”苏纪念眼神有些躲闪。
这就让卫襄纳闷儿了:
“定亲了?这是大好事儿啊,这和她来不来见我有什么关系呢?”
“那个,她和唐子笑定亲了……”
“那不是更好了,她是我的闺中密友,唐子笑是我的狐朋狗友,刚好她带着唐子笑一起来啊!”卫襄一听,更高兴了,完全没多想,立刻拍掌笑道:“快快快,回去把你妹子揪出来给我赔罪,这么大的喜事儿居然不告诉我!”
但是苏纪念还是站在原地动也没动,神情尴尬地看着卫襄。
卫襄看着苏纪念这眼神,很是不能理解,想了想,问道:
“难道,是苏夫人觉得静姝定亲了,不许她再出来了?”
“是,是这样的。”苏纪念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个合适的理由,立刻点头。
“是这样吗?”
卫襄一双明亮的眼睛直直地盯着苏纪念,直到苏纪念心虚地低下头去,她才忽然笑了:
“原来是这样啊,那这也怨不得她,算了算了,既然静姝找到了自己的归宿,那就好好养一养名声也好,莫要跟着我这样的人再厮混,坏了名声就不好了,这个我能理解。好了,那苏二公子请回吧,替我向静姝道声喜。”
“好好好,多谢卫二小姐,我一定把话带到。”
苏纪念如蒙大赦一般松了口气,很快告辞。
卫襄倚在宽大的卧榻上,看着眼前一桌精致的酒菜良久,笑容忽然就淡了。
这些,都是苏静姝爱吃的,她从来都没有忘记过。
可是,回不去的,大概是真的回不去了吧?
卫襄咬咬牙,忽然从卧榻上一跃而起,大步朝着外面走去。
三小只连忙跟上:
“小仙子去哪儿?”
“我要去亲自看看她。”
卫襄头也不回地说道。
从前无论再艰难,苏静姝都会逃出来和她一起逛街喝酒,谈天说地,两人带着闺中的情谊和秘密,欢喜相聚。
即使苏静姝不能亲自来,让苏纪念来解释,苏纪念也从不会是这个神色。
苏静姝,她真的过得好吗?
永昌候府,后花园。
苏静姝披着大红披风,在有几分荒凉的园子里漫步而行,神情间怔忡不安。
直到远处苏纪念匆匆走来,她的神情才有了几分变化:
“二哥,你,你替我回绝了吗?”
“回绝了,她,不是很高兴,但是她还是跟我说这是大好事儿,让我替她向你道声喜。”苏纪念神情落寞地说道。
“那,多谢二哥了。”苏静姝点点头,面无表情地转身就走。
苏纪念看了看,左右无人,开口喊住了她:
“静姝!”
苏静姝回头看着苏纪念:
“二哥还有话要说?”
苏纪念咬咬牙,到底是把自己心底的不平都问了出来:
“你为何不能亲自去见她?母亲并没有说不让出门!她那般待你,你如今却……”
“我如今却忘恩负义是吗?”
苏静姝转过身,神情间忽然激愤起来:
“二哥觉得我没有出去见声名狼藉的卫襄,是我的错?可我有什么错?我是长安贵女,我的名声已经被卫襄连累过,我的未婚夫曾经喜欢她,我为什么还要去见她?我不想再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