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翼立刻解释道。
相比于常人,白翼多活了五十多年,再加上前半生的坎坷艰难,他早就练就了一双能够轻易看透人心的眼睛。
一眼扫过去,他就知道小师妹是误会了。
若是从前,误会了也就误会了,反正他又不在意。
但这会儿,他却是很不想让小师妹误会。
白翼想了想,解释得更具体了一点:
“我在意的是,小师妹为我出头和人打架,恐怕会被掌门师伯责罚。”
“这……”
卫襄猛然醒悟,眼神更加可怜兮兮地扫了一圈儿,看向了程无心和沈良夜,还有贺兰辰:
“大师姐,二师兄,贺兰师兄,你们不会,告诉师父的吧?”
面对卫襄哀求的眼神,程无心和沈良夜很有默契地选择了沉默,贺兰辰则是毫不客气地嘲笑卫襄:
“我说小师妹,掌门师伯只是对你比较溺爱,又不是真的什么都看不见,我们不说,他就不会知道的吗?”
“完了完了,那我又要挨揍了!”
卫襄顿时有点儿慌。
慌完了抱起胖胖,拉过尉迟嘉就飞快地逃窜而去:“算了算了,我们去看看狐狸精和小八,就赶紧开溜吧!”
尉迟嘉似乎早有心理准备,被卫襄这么一拽,直接就伸手揽过卫襄,飞身而起,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带着卫襄逃之夭夭,向着狐狸精和卫曦居住的后山奔去。
留下一个可怜的鱼沧海在地上直拍尾巴:
“哎,哎!这都什么人啊,不知道我是鲛人啊,这是要把我扔在陆地上活活晒死吗?”
方才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卫襄身上,根本没注意到鱼沧海,这会儿听他惨叫,才发现这家伙居然被尉迟嘉给拎到陆地上来了。
贺兰辰对这位鲛人之王的印象还根深蒂固地留在他刚来蓬莱,臭气熏天的时候,就忍不住捏了捏鼻子,往后退了一步,揶揄他:
“要我说,你还真不愧是鲛人之王啊,莳溪就不能在陆地上停留太久,但你看起来还可以啊!”
“我也要被这太阳晒死了,求求你们了,先把我送回水里吧,我快不行了……”
鱼沧海可怜兮兮地看着贺兰辰说道,然后,暗搓搓地开始给程无心抛媚眼。
可惜鱼沧海完全就没学到人类抛媚眼的精髓,这媚眼儿实在是抛得太过于红果果,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程无心接收到鱼沧海这样的眼神,仿佛被勾起了什么恶心不堪的回忆,冷冷地瞪了鱼沧海一眼,直接就转身走了。
旁边的沈良夜则是脸色铁青,“唰”地一声拔出剑来,直指鱼沧海:
“不想活了你就直说!”
贺兰辰连忙上前拦住了沈良夜,恨铁不成钢地瞪着鱼沧海:
“快给沈师兄赔不是!沈师兄说放你回海里,我就放你回海里,否则,休想!”
鱼沧海一看他们这架势,那傲娇的王者小脾气顿时也上来了,头一扭,脖子一梗,表示:
“要我放弃程仙子,你们休想!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你们凭什么要我放弃?哼,我宁死不屈!”
要说在南海的时候,身为鲛人之王,鱼沧海也是有妻子有儿子的人,但他从来就没有过猛烈心跳的感觉——
只有在这东海的蓬莱见到程无心的那一刻,他才真正知道,什么叫不由自主的心跳!
鲛人这一生,如同人类一般,漫长又短暂,情感之事,也如人类一般,惊鸿一瞥,终生难忘,他凭什么要选择放弃?
不过死撑着的鱼沧海,也在心里深深后悔,自己怎么能选择在这种时候,跟卫襄那祖宗说自己要回南海的事情?
那祖宗魂体分离这么久,现在好不容易回归本体了,肯定就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不狂放地浪遍整个东海,是根本不会靠谱地为他解决问题的好吗?
不过种种衡量之下,鱼沧海很快也有了自己的主意。
他眼珠子转了转,干脆摊开肚皮和尾巴,彻底往地上一摊,开始嚷嚷:
“算了算了,就让我被晒死吧,反正我也不想活了……我堂堂鲛人之王,在你们蓬莱活得都不如一条海里的带鱼,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若说之前贺兰辰对于鱼沧海的困境还选择性地视而不见,那么这会儿,他们就不能再视而不见了。
毕竟嘴上刻薄这鲛人之王几句是可以的,但真要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晒死,那可是要被掌门和师父责罚的。
因为掌门说过,这鲛人之王虽然看起来颇为滑稽又荒唐,但到底是世间种族的王者之一,如果真的让他死于非命,恐怕蓬莱会沾染上因果。
无奈,嘲讽鱼沧海最起劲儿的贺兰辰只得忍着恶心,上前去拎起了鱼沧海:
“走吧,我送你回水里。”
沈良夜冷冷地盯着鱼沧海,咬咬牙,忍了又忍,才没动手,收了剑转身而去。
白翼则是默默地跟在贺兰辰身后,看着他拎着鱼沧海,从半山腰处一路走到了抚仙湖。
“好了,先去我们这抚仙湖中好好给你洗个澡,相信抚仙湖的湖水和抚仙神兽的教化,能够让你的身心得到最纯粹的洗涤。”
贺兰辰说得一本正经,然后手一扬,把鱼沧海扔进了抚仙湖清澈的湖水中。
鱼沧海落入水中,露出半个身子,茫然地望着眼前碧波轻摇的湖泊,明知道这家伙不怀好意,但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也只能傻傻地任由贺兰辰把他丢进了湖水中。
反正对于这会儿的他来说,有点儿水让他容身,不至于将他晒死,就很好了。
碧波浮沉的抚仙湖上,一片祥和,湖水中却陡然开始泛起层层雾气,一派仙境模样。
贺兰辰对着鱼沧海微微一笑,挥挥手,转身离去。
白翼依旧无声地跟在贺兰辰身后,一同离开。
直到他们身后传来抚仙神兽震天的怒吼声,白翼才微微叹了口气:
“贺兰师弟,我觉得,我们对他,有些过分了。”
贺兰辰摇摇头:
“无妨,他死不了的,白师兄放心就是,他也就是吃些苦头罢了,要是从今以后老老实实,不敢再觊觎大师姐,也算是他的造化。”
“觊觎?”
白翼转过头来看着贺兰辰,神情莫测:
“程师妹和沈师弟是什么关系?成亲了吗?定亲了吗?有名分了吗?”
白翼忽然之间问出这么几句,把贺兰辰问得有点儿懵:
“白师兄的意思是……”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鲛人都懂的的道理,贺兰师兄如何不明白?所以,他对于程师妹的心思,可以说是仰慕,但不能说是觊觎,只要程师妹一天没有与沈师弟定下名分,我们就不能苛责他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