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愚蠢的凡人啊,你们居然帮着天道来镇压我……我超越了他,所以他要诛杀我,而你们,你们终有一日也终将超越天道的力量,到时,谁来帮你们?”
毕竟曾经身为神袛,即使只剩下最后的残魂,父神遗魂的声音也仿佛利刃一般穿透人心,带着直击人心的蛊惑。
几个守护结界的长老被这话说得心神一阵不稳,心口一阵绞痛,纷纷吐血,结界差点儿破碎。
松陵子见时机差不多了,直接纵身入阵,双手结印,一道道灵力朝着地上的影子压了下去,尉迟嘉手心里的金芒,也随之而下,两人合力将那道淡淡的影子直接击碎。
影子彻底破碎的一瞬间,周围的镜子也再支撑不住,尽数破碎。
在满地的碎片中,那缕魂魄的碎片如同光点一般,盘旋飞舞,最终凝结成了小小的一粒白色的珠子。
四周彻底安静下来,之前发生的一切,像是一场幻梦,所有人都盯着这粒如同珍珠一般的小珠子,久久无言。
但最后响彻在他们心底的那道声音,却余音袅袅,许久不曾散去——
“你们太蠢了……你们联手天道将我封印……终有一天,你们也会被天道诛杀……因为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
这道声音带着无尽的遗憾和不甘,就这样在所有人的心头蒙上了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影。
就连松陵子,也有片刻的神情怔忪,过了好一会儿,才挥挥手,命受伤的长老们退下歇息。朱云也才反应过来,带着火云宗弟子们收拾残局,忙乱了起来。
而那颗掉落在地的白色珠子,被陈景捡起来,送到了松陵子面前。
松陵子将那颗珠子托在手心里,看向了尉迟嘉:
“这颗珠子,你要不要留着?”
“不必了。这颗珠子里面封印着父神最后的魂魄,必须由火云宗这样的仙门镇守,才能保证他没有再出来的那一日。所以,还是烦请宗主保管吧。”
尉迟嘉摇摇头,干脆地拒绝了。
松陵子就毫不犹豫地将那珠子揣进了怀里:
“我想也是,这珠子其实就是个祸害,我就替大家守着它吧。”
“嗯。”
对于松陵子是否有其他的打算,尉迟嘉并不在意,淡淡地应了一声,就将目光放回了卫襄身上。
之前他抱着卫襄冲了出来,就将卫襄交给了一直守在门外的祝言。
此时终于将父神封印,尉迟嘉就直接带着卫襄回了之前他们居住过的云霞楼。
因为离开的时日尚短,云霞楼的一切依旧如故,卫襄被尉迟嘉重新放在了纱幔围绕的大床上,继续沉睡。
此时没了火云宗那些弟子在侧,祝言能大大方方地现身,被祝言各种藏各种掖的那几只妖怪也全都出来了。
蛇妖小笨是一直盘在尉迟嘉手腕上的,西泠藏在祝言的袖子里,小白则是负责照顾自己的龙鱼弟弟,还有自己那个不靠谱的爹。
此时几只都出来了,黑压压站了一片。
尉迟嘉安顿好卫襄,一回头看见,眉头就皱了起来。
“你们各自有各自的去处,不必一直跟着我。”
祝言低着头不说话,蛇妖就眼神睥睨地看着自己的“小舅子”,以及自己的“岳父”:
“小白和我是要跟着主人的,但是你们……北海这么大,你们自由了,可以自己走了。”
“我们不知道该去哪里呀,我就想跟着姐姐。”
龙鱼在小白怀里扒紧了小白的袖子,奶声奶气地说道。
反正他也看出来了,跟自己那个不靠谱的爹比起来,跟着姐姐要好得多。
黑袍大叔则是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我不走,我不能走,我得留在我女儿身边!”
“得了吧,你能有这份慈父之心?骗鬼呢你!”
西泠化作的白袍男子发出一声冷嗤,毫不留情地扒开了黑袍大叔的真面目:
“我看你就是觊觎仙长手里的寒冰本源!”
也不知道是不是西泠的话戳中了黑袍大叔内心深处的小算盘,黑袍大叔一下子就恼羞成怒地跳了起来:
“你这是污蔑!我什么时候要寒冰本源了,我是一条蛟龙,我要寒冰本源干什么,我又驾驭不了……”
“那你就是别有所图,反正你绝对不是什么好人!”
“废话,我当然不是好人,但我可是一只好妖……”
黑袍大叔和西泠你一句我一句地吵了起来,吵了没几句,就双双从窗口飞了出去——
“太吵。”
尉迟嘉冷冷地抛出两个字,挥挥手,布下了一个结界,将他和卫襄彻底与剩下的一人三妖隔绝开来。
床帐内,沉睡的女子依然无知无觉,虽然呼吸绵长而安稳,但曾经熠熠生辉的眼睛,还是紧紧阖着没有睁开。
“襄襄,咱们现在就回东海好不好?我带你回东海,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尉迟嘉轻轻地将脸贴在女子的颈间,轻声说道。
尉迟嘉跟松陵子辞行的时候,松陵子惊讶地发现,之前被尉迟嘉牢牢看护的卫襄,又不见了。
松陵子瞧了瞧尉迟嘉手里那个小巧玲珑的镂空小鼎,忍不住问道:
“卫仙子这是,又被你装进去了?”
“嗯。”尉迟嘉点头。
松陵子觉得奇怪:
“那你就不怕我好奇之下,也对卫仙子这所谓的‘灵丹之体,重生之魂’有所觊觎?”
“不怕。”
尉迟嘉神情淡定:
“反正觊觎她的人非死即伤,我不怕的。”
松陵子脊背一寒:……
哎,如今这小辈啊,都太张狂了吧?
不过,光是瞧着那个小鼎上的花纹,松陵子就自动自发地生出一种敬而远之的感觉。
那种来自上古的沧桑气息,让人不由得心中生畏,他还是远着些吧。
松陵子很有自知之明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