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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朱云和尉迟嘉他们虽然已经走出很远了,但是这些弟子毫无顾忌的议论声,还是能够听得一清二楚。
陈景有些尴尬的看向尉迟嘉,唯恐尉迟嘉不高兴。
尉迟嘉却什么都没有说,神情淡淡地向前走,仿佛一个字都没有听到一般。
陈景心中立刻对尉迟嘉肃然起敬——
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绝非池中之物!
窝在尉迟嘉袖子里的蛇妖也和陈景一般不忿,它悄悄地探出头来,询问主人:
“要不要我过去给那些乱嚼舌根的人一个教训?”
“不许去。”
尉迟嘉垂头看了一眼,带了三分寒凉与悲哀:
“他们又没说错什么。”
这……
主人的自责居然到了这种程度,可这件事,真的能怪的了主人吗?
明明就是小仙子自己……
可是谁敢说这话呢?第一个这样劝慰的西泠,现在还缩在祝言的袖子里不敢出来呢。
蛇妖叹息一刻,也只能悄悄地把身体蜷缩了回去。
仙云殿密室中,松陵子望着面前一团金光中的虚影,一个人坐在蒲团上呆了半晌,最后忍不住指着尉迟嘉怒斥:
“我们火云宗倒是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啊,你前脚弄来个幽冥城主,后脚就给我弄来个父神遗魂,你是嫌我们火云宗的日子过得太消停了是吧?”
此时的密室中,只有朱云和尉迟嘉在,虽然松陵子是在指责尉迟嘉,但是朱云脸上也一阵火辣辣的发烫。
师父虽然没有明着斥责他,但师父肯定会觉得是他给火云宗带来了麻烦。
可是,他又如何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给他内心带来波澜的女子就这么昏迷不醒,被恶魂占据身躯?
朱云俯首低眉,朝着松陵子行礼:
“师父,都是徒儿的错,还请师父莫要生气。”
“生气?我现在生气生得过来吗?你就是笃定如此恶魂来了我面前,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猖狂肆虐!”
松陵子一想到徒弟这种不告而行,就生气的很。
偏偏这是自己的徒弟,又能怎么样呢?
“罢了,你们给我让开,我来看看!”
松陵子忍着气上前,毫无预兆的挥手朝着那虚影打了过去。
“尔等凡人,猖狂至此!”
虚影发出暴躁的怒吼声,看起来和松陵子曾经见过的厉鬼没有什么两样。
松陵子后退一步,不禁皱眉:
“就这样的,居然是什么创世神?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虚影一听他竟然质疑自己,更加愤怒:
“你们这些蝼蚁一样的凡人,想要将我抹杀在这个世间,没那么容易!我终将重临世间,惩罚你们这些愚蠢的家伙!”
“行了行了,就你这骂人的腔调,我们人间可都好几千年不用了!”
松陵子挥挥手,对这所谓的“父神”更多了一层鄙夷。
然后他就转过身和朱云还有尉迟嘉商议:
“你们俩想办法,把它给我放出来。”
“放出来?要是放出来了,他更强大了,万一诛杀不了怎么办?”朱云对于师父的想法万分不解。
松陵子笑了:
“诛杀?我等凡人怎么能诛杀得了上古的创世神呢?”
“那依师父的意思……”
“这就要你们想一想,他当初是怎么陨落的。”
松陵子,也想趁机考考自己的弟子,抛出这个问题之后就再不言语,坐回了蒲团上,闭目养神。
朱云转头看看尉迟嘉,有些傻眼:
“你能明白我师父的意思吗?”
“嗯。”
从进了密室就没有说过话的尉迟嘉终于微微颔首,回应了一个字。
朱云顿感气闷,为什么师父和这个人一唱一和,显得他自己像个傻子一样呢?
“说明白!”
朱云没好气的追问了下去。
尉迟嘉转头看了一眼那仍在张牙舞爪的虚影,说了一句话:
“他是神,所以只有天地可诛之,我等凡人,若要诛之,等同弑神。”
“所以呢?”朱云还是没能太明白。
“要使其灭亡,必使其猖狂。所以,若想要将其彻底诛杀,只能先将它放出来,让它恢复强大,直到天地也无法容忍的地步,就会再次出手,将它诛灭。”
这一次,尉迟嘉说的足够明白,朱云也总算是懂了——
“我明白了,他当初不被天地所容,就是因为太强大,现在让他再度强大起来,那天地必然会再次出手压制!好一招借天杀人!”
心中的疑惑解开,朱云又恢复了谦谦君子的模样,朝着师父再度行礼:
“多谢师父教导!”
松陵子却觉得很遗憾,望着尉迟嘉感叹道:
“你这样聪明伶俐的人,为何就不肯安安分分留在我们火云宗呢?”
“多谢宗主看重。”
尉迟嘉躬身说道,对于松陵子的疑问还是只字不答。
然后毅然转身,挥手将困着那虚影的金光尽数撤去。
没有了金光的压制,虚影的身躯瞬间膨胀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如同天魔降临一般在三人头顶发出张狂的笑声:
“哈哈,你们这些凡人到底是怕了吧?不过想要我离开这具身躯,没有这么容易!上古灵丹为本体,重生之魂为养料,我怎么会放弃这么好的躯壳呢?”
“什么是重生之魂?”朱云下意识地问道。
尉迟嘉脸色微微一变,立刻抬手再次将金光打到了虚影身上。
这样毫无作用却充满了挑衅的动作,及时打断了虚影的笑声,身为一缕残魂,他根本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情绪,立刻恼羞成怒:
“就是你,一直在坏我好事!现在,我以父之名,命令你,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