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近那群被鞭打得遍体鳞伤,大冷天也光着上身,瘦骨嶙峋满身水滴的苦役们,在距离苦役只有十步之遥的时候,顾宝莛便见之前那位和他有过一瞬对视的老人忽地跪下,带领着身后不知多少的苦役一同五体投地般将额头磕在地上。
牛忠这才看见薄公子等人居然过来了,紧张道:“公子怎地过来了?这里脏得很!”顾宝莛摆了摆手,说:“无妨,只是好奇而已。不知这位老人是谁?叫我来作何?”牛忠抢先说道:“他们哪里能有什么事儿?无非是看公子你们是个好欺负的菩萨心肠,想要得些便宜的好处,天底下哪里有这样好的好事?!公子们,你们可千万不要被他们的假象蒙蔽,天底下可怜的人多了去了,更何况他们这些人,本就该死!”牛忠瞧着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但此刻他暴露出些许对苦役的态度,这很正常,任谁见着敌军俘虏,都要么害怕,要么痛恨。
就像薄先生一样,至今痛恨匈奴,恨到骨子里去了,所以对厌凉兄这样苛刻。
顾宝莛理解所有人,所以他只是过来看看,不曾一见这些苦役哭就爱心泛滥,只是对牛忠点了点头,说:“谢谢牛大哥提醒。”见两位明显身居高位的公子当真是好奇这些苦役为什么突然喊他们留步,牛忠便也只能任由公子们和苦役对话,自个儿时时刻刻的环视四周,手里鞭子拽得死紧,但凡有个人敢冲出来唐突贵人,立马就得成为他鞭下亡魂!
所有河官差役见状,停下了呵斥与鞭打,俱是盯着带头的老头儿,而那老头儿始终不曾抬头,像是要深深地将脑袋埋进泥土里,声音便也是从泥土里出来,染着沙哑与零星难以舍弃的自尊,说:“罪人柯光宗、赵国庸城太守,拜见公子。”顾宝莛垂眸看着这位老者,话在肚子里转了一圈,挑好了措辞,才微笑着说:“原来是柯太守,不知太守叫住本公子有何贵干?”柯太守顿了顿:“公子是否是为了牛痘一事而来?”“是又如何?”柯太守急忙道:“不知公子来这里可考察出了什么?认为我等罪人能否种痘?”顾宝莛听出了老人话里的急切:“柯太守想要种痘?”柯太守被河水泡得发白的身体上和所有苦役一样,布满寒霜,听得顾宝莛平静的问话,柯太守忽地抬起头来,面上是一双精亮的眼与视死如归的神情,柯太守说:“回公子的话,并非老夫想要种痘,而是老夫知晓天花之可怕,如今大战方歇,正是为空有霍乱、天花、疫病等乘虚而入,我等虽是罪人,但也是为国生死不顾之人!如今既然国破,我等甘愿成为苦役,但希望能够得一种痘之机会!”“你们这是在和我讨价还价?”顾宝莛刻意皱眉。
柯太守又磕了几个头下去,说:“非也,只是乞求。”“你们信牛痘可以预防天花?”“信!”柯太守颤抖的声音此刻竟是也尤为响亮,“曙国上下都种,我们为何不信?只是原本自知是罪人之身,没有机会,如今适逢太子殿下宽厚待人,菩萨